少了生父的管教,世家的那一套也没有用到崔尚和崔宏德身上。再加上今上对这嫡亲的外甥颇为看重,女孩崔宏德更是在四五岁的稚龄就封永泉县主,这还不是虚封,有着从封邑里上缴的赋税。男孩崔尚早早的进了东宫的弘文馆读书。天子阿舅和长公主阿娘联手宠溺的结果是,这对儿女都被娇惯出脾气了。
“行行行——!”清河长公主听女儿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会摆出严母的脸来要求女儿不能这样。
“不过这长安城里也没多少好看的。”长公主染着丹蔻的指尖拈起一颗紫红的樱桃,递给女儿亲自喂她吃,“二娘,来,尝尝。这些是前不久圣人赐下的樱桃,从洛阳快马加鞭送来的。”
崔二娘颇有些不在乎的扬起脸,“洛阳的樱桃罢了。平常也吃的。”
长公主假作嗔怪道,“你这小娘子,能送到圣人那里的,能和自家吃的相提并论吗?这个说不定只有圣人还有太子能有呢。”
“皇太子?”崔二娘皱了皱鼻子,她穿着窄袖上襦,十破的间色裙在她身下如同一朵鲜花绽开来。
“难道六郎也会没有吗?”她问道。
“你这孩子。”清河长公主没想到女儿竟然还会这么说,她还反驳不出来,依照着自家阿兄将三个嫡子和嫡女当做眼珠子宝贝的作风,说不定宁可自己少吃点,四个嫡子女那里一个也不落下。
崔二娘呛了长公主那么一声,转过去小小的将车窗给推出一条缝,朝外头看。这会是在长安大道上,两边的也是来往的马车。还真的如同清河长公主所说的,没什么好看的。
崔二娘看了一会,出来来来往往马车上的装潢可以瞅上几眼外,还真的没别的可以看了。可是就是拿装潢也没几个能和自家相比的。
看了一会,清河长公主就见着女儿嘟着嘴儿将车窗给合紧了。
“没事儿,到宫里多得是好看的。”长公主说道,她又想起个事情,“你呀,以后和乐安寿阳她们和气点。”
崔二娘入宫常常能见到还没有出阁的亲王,还有那些没有嫁人的公主们。宫里头兴马球,就是后宫公主嫔御们也都有一手绝活,崔二娘也常常和公主们混在一起打马球。公主们是金枝玉叶,崔二娘被天子阿舅和嫡长公主阿娘宠着,心气可高,两厢一打照面,在马球场上可不管什么公主县主的差别。
有时候争闹起来,少不得有几个忍不住的公主和崔二娘争起来的。
“阿娘就向着乐安和寿阳。”崔二娘娇蛮的扬起脸很是不满的对长公主说道,“明明就是乐安和寿阳和儿争。”说着崔二娘自己都觉得委屈。
“阿娘怎么会不疼你,真是说的怪话。”清河长公主被女儿气的有些没奈何。“今日你和十二娘说话,可别这样啊。”
十二娘便是嫡公主襄阳公主,圣人可以对庶公主不闻不问,但是这个嫡公主却是圣人的心头肉,半点委屈都舍不得襄阳公主受的。
崔二娘听了嗯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情不愿还是答应下来了。
清河长公主见到女儿如此松了一口大气。
突然马车停了。清河眉头一皱,外头就有侍女的声音传进来,“长公主,前面是段相公的车。”
段相公说的便是段皇后的兄长段晟,这位在朝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是几位相公之一。对这个人物,清河长公主可是半点都不想惹。
“让道。”长公主说道。
清河长公主凭借着和今上一母所出的嫡公主的身份,在长公主中那是相当的肆意,一众长公主没有一个敢和她相比的,就是性情古怪的临海大长公主,也不敢给这位侄女脸色看。不过在实权的外戚面前,长公主还是收一收她跋扈的样子。
等到段晟的车过去,崔二娘去推开窗户看看那位门下省相公的阵势。
崔二娘在那条缝中看着那辆马车走远,嘴角撇了撇。
“好了,二娘,快回来。要进宫了。”清河长公主出声道。
窦湄这会正陪着襄阳公主说话,襄阳公主前一段时间亲自跑到耶耶那里说想要耶耶的一个才人陪着说话。哪怕女儿说要天上的星星,皇帝都可能要想办法摘了来,何况只是一个小才人?立刻就准了。
于是窦湄每次在书房当值,写完那些节略之后,就是陪着公主说话。
不可否认,襄阳公主的脾气是真好,也不太爱发脾气。
“阿窦,你尝尝,这是新产的洛阳樱桃。”襄阳公主看着宫人放下的一只荷花多曲金碗笑道。金灿灿的金碗里放着一小堆的紫色樱桃,装着樱桃的金碗旁还有一只细颈金壶,壶里头是上好的酸酪。
“妾可不敢。”窦湄看着那红的全成紫色的洛阳樱桃,在心里很是吞了一口唾沫,但是她还是要说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