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番外(34)

琬宜惊惧,搂住谢安脖子的手臂更紧,紧闭双眼,一声不吭。纪三怕的缩成一团,过会,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突然一亮。

他跪起来,抖着声音喊琬宜,“姑娘,姑娘,我们错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犯了。您求求情,帮我们这一次吧,以后我们哥俩做牛做马报答您……”

谢安眸色更冷,转身一脚踢上他肩膀,纪三半截话卡嗓子里,痛苦倒地。

琬宜吸一下鼻子,脸颊磨蹭下谢安肩膀,无助的小动作,可怜像只猫。谢安僵一下后背,以为她心软。他移开脚,顿一下,终究拨开发丝去看她的脸,低声问她的意思,“琬宜……你怎么想的?跟我说,嗯?”

“……谢安,”琬宜哭的眼皮红肿,沙哑嗓子喊一句他名字,又呜咽出声。她说,“我不原谅,他们欺负我……”

“他们还说要卖我去珠翠楼。”

听这句话,谢安心里咯噔一声,猛地侧头,再看向面前两人的眼神杀意毕露。春东心里一惊,往他身边迈一步,“哥?”

“付邱闫的那一百两,老子出了,就买这他们这一双手脚。”谢安缓缓舒出一口气,拳攥的紧,手背青筋明显。他开口,声音冷的像是含了冰碴子,“小心点,别弄死了,爷要让他们一辈子残废。”

纪三和纪四吓得魂飞魄散,看着春东把袖里的尖刀抖出来,一句求情的话都再说不出。

迷蒙之间,好像听见了谢安临走前留下的话,“以后半夜疼起来,记得为今日的事后悔。”

……

日头快落,金红霞光漫天,河水漾起层层波澜。琬宜坐在旁边石头上,披着谢安的宽大外衣,手抱着膝看他在里头忙活。

她怕杨氏担心,不敢立刻回家,央着谢安带她转了一圈,想等着眼睛不那么红了再回去。临安好玩的地方不多,谢安想哄她高兴,就载着她到了城边的小草河。

已经傍晚了,河边没其余的人,偶尔一只鸟飞过,略过水面旋即盘上天空。

灰扑扑的,腿长翅大,嘴巴尖细,说不上好看。琬宜目光随它往天上看,见它口中衔着什么东西,愈飞愈高,看不见了。

那边传来声气急败坏的骂声,琬宜侧头,瞧见谢安手插着腰,手里的刚做的木叉往下滴着水,正昂头往远处看。她努一下唇,被他逗笑。

谢安察觉了什么似的,也歪头,对上她微勾的唇角。他挑一下眉,扔掉手里东西,赤脚往她身边走,河边土壤细软,踩一脚便是一个深坑。

谢安裤腿挽起,不一会走到她面前,伸手弹一下琬宜额头,“怎么,看我吃瘪,笑话?”

琬宜揉揉被他碰触过的地方,温吞道,“没啊……”她补一句,“我刚才都没看见,只顾着瞧那鸟了。”

谢安“啧”一声,坐她身边,抿一下鼻子,“就是那只鸟。娘的,别让爷再看见它。”

“怎么了?”琬宜笑看他,“人家怎么惹着你了。”

“抢我的鱼。”谢安鼻子里哼一声,“什么狗东西啊这是,老子辛苦叉一条,容易吗。”他歪头,问琬宜,“这词儿怎么说来着,是叫不劳而获对不对?”

琬宜憋着笑,点点头。

看着她弯着的眼睛,谢安没说话了。空气陡然安静,琬宜拢紧身上外衣,瞥谢安一眼,见他穿的单薄,想了想,空出一只手来把外衣的袖子挂他脖子上。

谢安看她,颈上缠半圈黑布,略显滑稽。琬宜咬唇,声音闷闷的,“我冷,就给你条袖子凑合一下吧。”

谢安轻笑一下,动动手指关节,几声脆响。两人都没动作,并肩坐着,眺望远处连天水色。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不止是距离上,还有心。

过半晌,小腿快干,谢安伸手弹掉还剩的一颗水珠,放下裤腿,手去拿靴子。琬宜脑子里胡思乱想,踌躇一下,还是问了句,“你那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谢安没抬头,“哪句?”

“就……”琬宜不知道怎么说,选了个片段,“乱葬场什么的。”

谢安动作一顿,接着蹬上靴子,转头带着笑意看她,“怕了?”

琬宜一滞,伸手搡一下他肩膀,谢安配合地歪斜一下身体,然后正色。他手搭在脖子后头,说,“爷是正经人,不干那有违律令的事。干什么之前都要跟官府备案的,咱得按契走,不能落谁把柄是不是。”

谢安拉扯一下琬宜袖子,问她,“知道我们最喜欢做什么事儿不?”

琬宜思索一下,试探问出口,“挑手筋?”

“屁。”谢安骂她一句,狠狠揉一把她头发,“老子最爱做的事,就是立契给人画手印。有了那张纸儿,赌场开了这么多年,经过的风浪数不过来,就没翻过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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