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进去吗?”皇帝关切道。
白子楚表示没什么不方便, 但觉得自己在此处甚是不方便, 便寻了个借口说去找顾盈聊聊天。
她找顾盈是正大光明的,一来二人幼年认识,有青梅竹马之谊, 二来门当户对,即便真有什么,圣旨一下即可指婚,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顾盈不愿意。
白子楚走到顾盈的屋外,对着那扇门,骤然生怯。
顾盈和顾歧两兄弟截然相反,顾歧外冷内热,喜欢谁不喜欢谁袒露无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屑于掩藏,顾盈虽看起来温润和煦,却将心思和真实都牢牢地锁在深处,不轻易示与人看。
阮妃娘娘去世后,他更加是如此了。
即便跟他面对面的站着,或是肩并肩的靠坐一起,也好像隔了千山万水的疏离,白子楚垂下眼帘,有些颓丧的卷着衣角。
要不……还是不找他了吧。
她正下定了决心,转身,门却开了。
顾盈温声道:“怎么了?半天也不敲门?”
白子楚心底微微一动,有酸涩的暖意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道:“也没什么事……”
顾盈转过目光,扫了一眼隔壁,若有所思,招手道:“进来坐吧,想来他们有的聊。”
顾盈似乎知道隔壁情形,白子楚不免诧异,却也是意外之喜,她微微一笑走进去,然后轻轻掩上门。
“你好像知道老爷会去找苏敛。”白子楚好奇道。
顾盈道:“老爷这个人其实不怎么沉得住气。”他倒了杯茶推过去,微笑道:“七弟这点很像老爷。”
白子楚捧着茶盏微微一忖,惊道:“老爷该不会看上苏敛了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顾盈哭笑不得:“老爷是风流,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过,你也看出来老爷不对劲?”
“嗯。”白子楚说:“总觉得他好像,认识苏敛似的。”
顾歧沉吟片刻,忽然道:“你为何会觉得老爷看上了苏敛?”
白子楚道:“其实也没什么来由,但是看七少爷的表情,他好像是这么觉得的……”
白子楚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皇帝,苏敛和顾歧三个人,皇帝坐着,苏敛和顾歧并肩站着,顾歧还算释然,苏敛却站的笔直,像在罚站似的,局促又规矩。
皇帝不说话,就这么温温和和的看着苏敛微笑。
苏敛越发觉得别扭,便起身去倒了茶,两手奉上:“老爷,喝茶……”
“乖。”皇帝接过,顺手摸了摸苏敛的头。
苏敛一愣,总觉得这场景像极了新媳妇敬公婆茶似的。
“听老七说你们今日遇上了刁民作祟。”皇帝道:“你受惊了。”
“没有,没有没有。”苏敛这会儿才是受宠若惊,摆手道:“谢老爷关心,我就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主要还是七少爷他……他仗义出手。”
“救人命的是你。”顾歧白了她一眼说:“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让了。”
皇帝含笑的看着他们二人,复又道:“你叫苏敛。那我可以叫你敛敛吗?”
“可以!”苏敛点头道。
一旁顾歧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
认识苏敛到现在,他还没这么亲热的叫过她的小名!父皇竟然——
“你上次说你是孤儿。”皇帝说:“容我问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可曾见过你的父母亲?”
苏敛猛然一怔。
她垂下眼眸,瞳孔里划过短暂的无措,随后,她平静道:“出生就被遗弃,未曾见过。”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皇帝说:“罢了,这水患的事我会派行湛去调查,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就早点歇息吧。”
苏敛:“???”
顾歧:“???”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顾歧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苏敛,有点挪不动步子,不知怎的,皇帝的那些话引起他诸多遐思。
皇帝走到门口,不见顾歧跟上来,扭头斥道:“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这是姑娘的房间,你想干什么?”
顾歧:“......”
两人出,适逢锦嫔挺着个大肚子走出来,似乎是想活动活动,看见皇帝,她艰难的行了个礼,皇帝温声道:“有孕在身就不要多礼了,要吃什么让下人送进来,不要太苦了自己。”
锦嫔莞尔谢恩。
顾歧望着锦嫔,眉头深皱。
锦嫔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皇帝的后宫里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少妻”。
他骤然间觉得心底烧起了一把无名火。
荣王终于又得皇帝重用,欢喜非常,与荣王妃道别,便连夜策马出去。
而待众人皆睡下之后,顾歧亦悄然而出,他来到白日的那个小桥处,水光悠悠的投在桥墩上,桥洞里停泊了一辆乌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