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192)

虽有其他分歧,但在这一点上,三司都一个想法。

“有理。”

林繁见他们附和,便道:“那就请几位大人往御前禀一声。”

甘侍郎:“唉?”

“邓国师迟迟没有进展,我们赤衣卫这儿却有了转机,”林繁一本正经道,“人是我们送去的,再由我们去提,是不是,太不给国师面子了?”

皇上交代的,分明是协助办理。

怎么才刚过来,就要接烫手山芋了?

这一树上的,竟然还会顾及国师面子?

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可又实在抛不出去。

谁让林繁那么烦呢!

万一御前参他们不配合、行事推诿,万一事后记仇、把一整年的重心都放在他们三司上……

谁敢说自己衙门那上上下下,没有一颗老鼠屎?

真被林繁寻着了,老鼠屎玩蛋了,粥也不香了!

右都御使本就对邓国师很不满,心一横,干脆道:“我们几个,这就进宫面圣。”

其余两人,还能说什么呢?

林繁笑着道了谢。

三人起身告辞,甘侍郎看着送出来的林繁,心里苦:一笑就没好事!一年比一年没好事!

硬着头皮到了御书房,右都御使把状况说了一遍。

“那马贵与年前那奸细是一伙的?”皇上问。

“同是细作,互相有些联系,”右都御使答道,“听马贵口气,对道士挑衅秦家的举动很不满意,若非如此,不至于一一暴露。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了,以为是那道士卖了他。

臣几人到的时候,他骂得正凶。

定国公的判断,臣几人深以为然。

翁柯与二殿下身边那内侍,应是不知道奸细之事。”

皇上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骂翁柯,但他也知道,忠勤伯府没必要通敌,启儿就更不会了,哪怕内侍有所牵连,也是背着启儿的。

赵启与忠勤伯府,没有出卖大周的必要。

皇上相信,林繁也一定看得明白。

林繁没有装瞎寻赵启麻烦,可见他在认真办事。

“把那道士送回赤衣卫衙门去,”皇上交代着,“都审得仔细些!”

另一厢,邓国师手持拂尘,看着三司来人。

他就知道,树上那个但凡有一点机会,就会寻他的麻烦。

奸细的帽子太好用了,就像一顶紧箍咒,一念叨,皇上脑袋就痛得厉害。

买个粥,就发现了奸细行踪?

邓国师压根不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极有可能,林繁年后在兵部衙门翻旧档,真从中翻出了线索,却隐忍不发。

若是,送大殿下去皇陵时,他没有说服了皇上让林繁一起去……

林繁一定会趁着他离京的时候,把这紧箍咒给皇上戴上。

那他才鞭长莫及。

林繁错过了那一次机会,才会现在抓那马贵,再借势查下去……

皇上点头的事,邓国师再不满意也拒绝不了。

他道:“明日我就把人送过去。”

当时他问赤衣卫要人,林繁也拖了他一天。

右都御使道:“我们这就把人带回去,忠勤伯那二儿子,早就在衙门里蹲着了,顺妃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可比一奸细道士金贵吧?”

邓国师沉下了脸。

屋里,醉得迷迷糊糊的许道士探出了头:“谁找贫道?”

一颗暴露的棋子,没有任何作用。

邓国师把他从赤衣卫手里救回来,是为了止损,而非再用他,许道士一清二楚。

他失去了邓国师的信任,同时,他对邓国师亦心存怀疑。

邓国师并非天下无敌。

当然,这不是最让许道士烦恼的,他真正害怕的,是他肚子里的符水。

变成符人、变成血偶。

这真正成了他的噩梦,他几次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惶惶到天亮。

可除了惊恐之外,好像又无病无痛。

于是,清醒时,他觉得所谓的符水是林繁诓他的,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夜里迷迷糊糊间,他又噩梦缠身……

他不得不靠醉酒来麻痹自己,才能歇得好些。

他迷恋上了酒,连白日都醉醺醺的,因而,对眼前局面根本无力判断。

右都御使见状,脸色铁青:“这就是那奸细?”

虽知道蛇鼠一窝,但亲眼见到那奸细没被关起来,还喝得醉醺醺的,谁能不气?

邓国师也很气。

这不中用、尽会坏事的东西!

邓国师快步过去,拂尘砸向许道士。

许道士眼冒金星,邓国师提了他的衣领子,把人拎给三司衙役,转身就走。

甘侍郎弯下腰看了看,对另两人摇了摇头:“醉过去了?昏过去了?反正还有气。”

右都御使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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