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的伤痛, 好在他身边还有很多人陪伴……不久之后, 他们的孩子会来到人世间, 大约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幸福快乐。

尽管他们都不曾为人父为人母，没有什么相应的经验，不过谢清豫对陆至言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相信他可以成为一个好父亲。陆至言自己却似乎不是这么看的。

大年三十, 一大清早，府里上上下下已经忙碌起来。府中处处挂上大红的灯笼，点点鲜丽的颜色平添喜庆。谢清豫稍事提点, 便直接吩咐春絮和夏果负责安排与督促诸种事宜。

大夫说她不能太劳心劳力, 这一点她自己心里有数，却也认为万事不管行不通，那个样子, 只怕人都变得迟钝、不会做事了。陆至言大约有一样的想法，因而除非谢清豫太过勉强自己，否则不会对她的言行横加干涉。

新年之际, 衙署也已经休息了。

不用出门的陆至言, 除去上午在书房待过一阵，之后一直陪在谢清豫身边。

他们中午简单用过午膳, 又一起睡过一觉，醒来差不多是申时三刻。两个人算着时间起来，梳洗过一番便捎上新年礼物乘马车到陆府和陆衡几个一块吃年夜饭。

陆府的年夜饭很早，天还未黑下来，他们已经开始用饭了。戌时一刻，陆衡领着他们到睿王府去拜新年。在那之后，谢清豫和陆至言才乘马车回家。

马车里面，一点夜明珠的光芒照亮这方小空间，马车外面，炮仗声、烟火声、小孩子们的嬉笑声、大人们互相道贺……一阵一阵传进耳朵。

谢清豫和陆至言并排坐着，她脑袋靠在陆至言的手臂，人有些疲乏，于是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外头的声响。在她靠过来的时候，陆至言就自觉帮她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马车平缓行走在回公主府的道路上。

陆至言握住谢清豫的手，稍微放低声音问她：“想要睡了？”

“还好。”懒懒答应他一声，谢清豫翘一翘嘴角说：“晚点儿等你一起。”

回府后，陆至言先一步下马车，又去牵谢清豫下来。待她站定，陆至言动作温柔帮她将斗篷裹得严实一些，两个人牵着手慢慢的往内院走。

冬日庭院里的草木显出萧索冷清之意，陆至言回想在陆府，他的父亲陆衡对他说过的一番话，眼里稀罕流露出两分的迟疑与不确定。

陆衡说，他马上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往后要更加自重自持，为孩子做出一个好的榜样来。当然，陆至言知道，教养一个孩子，不是做表率这么简单。

“豫儿……”陆至言刚出声，谢清豫立刻扭头拿一双亮闪闪的眼见望住他。他一时也看向谢清豫，顿一顿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做不好一个父亲……”

“怎么会这样想？”谢清豫感到奇怪，想到他可能比自己还紧张才这么问，禁不住扑哧一笑，“其实我觉得不要紧啊，光有这份心，大概就不会太差。”

因为之前陆至言没有问过哪怕类似意思的问题，谢清豫没有想过他会紧张成这个样子。于是，反而是她努力想一想要怎么去开解他才好。

“夫君，你、我，我们都一样是头一遭经历这样的人生大事。”谢清豫反握住陆至言的手说，“既然头一回，势必没有经验，也许不能够处处做得完美，不过，我们努力试一试，努力做到最好，应该不会太糟糕。”

“大概对于我们来说，这同样是学习的过程，我们会发现自己的不足，那么至少有改正的机会。”话说到这里，谢清豫停住，抿唇笑一笑，调皮道，“如果这样也不行，我得早早的告诉孩子，日后不喜欢爹爹也不要不喜欢娘亲。”

陆至言眉头拧了一下，眼眸中满是无辜：“那我得早些告诉我夫人，日后不喜欢孩子也不能不喜欢她的夫君。”

谢清豫：“……”

举一反三是这样举的？

两个人成亲了，新年走亲访友自然是要一起的。谢清豫发现，她的亲友们对陆至言都不错，态度亲和、言谈客气，为难更是不可能存在，完全是讨喜的模样。

新年在忙忙碌碌和忙里偷闲中过去了。

如是一个月又一个月，谢清豫的肚子逐渐变得鼓胀，摸上去的感觉也变得不同。

万紫千红的三月，春闱科考的结果尘埃落定。

殿试结束，放榜之后，谢清豫偶尔得知到一个消息——

离开书院不再教书的许夫子许知行榜上有名，他考中进士，是二甲的第十名，并且于大殿之上得到皇帝陛下一句温润如玉的夸赞。

这有点出于谢清豫的预料。

不是结果，而是许夫子参考科考这件事，但总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