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101)

却不知,谢映舒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疲惫至极,厌烦至极,瞧着成静,眉眼冰凉,却又无能为力。

他哪里愿意做那恶人呢?

对成静撂再多的狠话,终究还是顾忌着妹妹,万一当真是上天促成的美好姻缘,他又怎么忍心让妹妹再也不开心?

长姊便是例子。

年少嫁入东宫为太子妃,如今贵为皇后,人人看她母仪天下,不知后宫佳丽三千,她又有多少无奈辛酸?

皇后无嫡子,众臣已暗中非议多年。

这期间多少苦,他这个做弟弟的,也都看在眼里。

宴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其间有人离席又归,皇帝端坐在上首,屡屡与众武将说笑,也不责怪他们礼节不周。

陛下态度如此清晰,那些一开始有些拘谨的武将纷纷放开了动作,开始大口喝酒吃肉,肆无忌惮地大笑。

皇后见这势头,便借由困乏,提前回宫,将这宴会留给男儿们。

而在场命妇贵女们见状,也陆续退下。

谢映棠陪着长姊,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许净安见她去了,便也跟着起身,身影从席上一晃而过。

赵王端着酒杯坐在下首,眯了眯眼,忽然对成静扬眉笑道:“翁主身边那小娘子,也是谢家的?”

成静顺着看去,忽然笑了,“是谢太傅的外孙女许氏。”

赵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对成静挑挑眉梢,“看来这谢族上下,你都熟悉得很呐?”

成静淡淡道:“略知一二。”

他的目光从谢映棠的身影上收回,便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觥筹交错。

酒憨餍足,忽然有一个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举杯对皇帝道:“陛、陛下,末将征战一十三载,都不记得受过多少刀子,没想到竟有入宫来,见到陛下的一日。”

皇帝轻笑一声,“爱卿为国出生入死,朕得之有幸。”

那男子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摇摇晃晃地走到殿中来,因为身影不稳,那酒水也频频被洒了出来。

另一边的世族子弟们纷纷皱眉。

有人淡淡笑道:“这位将军真性情,只是陛下跟前,如何可以这般随性?将军还是坐回去罢。”

那男子皱了皱浓眉,忽然怒道:“陛下都没说什么,凭什么你让俺坐回去俺就要坐回去?你他娘的是谁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色微变。

有人立刻起身,将那男子拉了回来,打着圆场笑道:“魏将军喝多了。”

魏凛一把挥开他的手,不悦道:“老子没醉,现在还可以再战个几场!等那胡人打过来,你他娘的还不是要老子上?”

此话一出,劝他那人立刻僵住了,蓦地单膝跪地,“陛下恕罪!”

皇帝眯了眯眼。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赵王都不料敢有人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不敬,当下都有些傻眼了。

而成静端着酒杯,笑意渐沉。

他就知道,让这群武将与世族子弟同殿饮酒,必有一方率先发难。

积怨已久,这些骁勇的武将,适合疆场,饮酒之后更是不拘小节,哪里会顾忌场合?

那率先出声的士族子弟心底暗笑。

果真是没见过台面的东西,鄙陋不堪,看他现在还能如何下台?

他起身,抬手对皇帝拜道:“陛下!魏将军御前失仪,按礼应拖出去。”

魏凛一听,忽然伸手拽住他一领子,怒道:“你说什么?你个小白脸,要把俺拖出去?”

眼见御前场面失控,殿中侍卫忽然一拥而上,将两人强硬地拉开,魏凛一边推攘着侍卫,一边喊着“你们想干什么”,在场众人表情越发难堪,都暗暗觑着陛下的脸色。

喝醉酒之人何止一位,一见同袍战友又被那些目中无人的世族欺负,有人也起身,指着对面席嚷嚷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两方见势不妙,酒劲一旦上头,便纷纷起身开始干架起来。

皇帝神色彻底冷了。

他蓦地起身,怒道:“全都给朕拿下!”

那些侍卫登时有了底气,一拥而上,将那些武将一把按倒在地,麻利地捆了起来。

皇帝冷冷一笑,“实在是好得很,一个个当朕是空气?”

宋匀喝酒不多,便是防着此事,此刻连忙跪下,请罪道:“陛下恕罪!他们初次得见天颜,兴奋之下喝多了,因而御前失仪,轻陛下恕罪!”

宋让也忙请罪道:“老臣御下不力,请陛下责罚!”

皇帝面色沉沉,冷眼看着他们。

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无法无天,那远在边疆,上下之间又该是多分崩离析的局面?

他拂袖怒道:“把他们带下去醒酒!何时醒了,何时再带过来见朕!”他转头看了一眼成静,复又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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