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63)

崔君裕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前几日凑巧碰见了他,改日替你引荐引荐?”

一边的红杏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崔君裕:“……”

谢映棠抬手掩唇,笑声清脆,“那我可比你早多了,三年前我就认识成大人啦。”

崔君裕:“……啊?”

他愣了愣,又怀疑道:“他可是外男,你上面顶着个如此严厉的谢郎,出府次数又这么少,即使有过一面之缘,又能与他多熟?”

你不也是外男吗?

谢映棠睁大水眸,轻轻横他一眼,“那又如何?我如今与你相见,很难吗?”

崔君裕:“……好吧好吧,你们熟。”反正他还是不太信。

就去年三郎将他撵出府时的冰冷眼神,他到今天都记忆犹新,他才不信,还有谁再敢去触这个眉头。

两人又随口扯了一些别的事情,话题又渐渐引到奇珍异宝上来,谢映棠问道:“你遮遮掩掩那么多日,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她的这一点喜好与谢定之相似,总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望萃居每月初三是必来的,因为此处每逢那时,权贵商贾会在一楼拍卖一些罕见的物事,有时是神丹妙药,有时却是前朝古玩,或是如千年玄铁一般的特殊奇宝。

崔君裕决心离京游历时,正好因课业未完成而无可脱身,谢映棠帮他写了一篇赋应付了夫子,又许诺待他归来,再会赠他诗文,以换他日后寻得的任何珍宝。

“今日不是初三了么?”崔君裕笑道:“你出府机会少,我特意约你在今日,也是省了诸多麻烦。”

他说着,命一边侍立已久的布衣小厮上前来,那小厮将怀里抱着的深黑色雕花紫檀盒子小心地放到案上,再拿出钥匙将外面的金锁解开,扳开搭扣,露出里面的物什。

谢映棠眉心一跳。

“赤玉卮?”

此卮光彩流丽,玉石打磨而成,通体温润,微显赤色。

当真是价值连城之物。

谢映棠抬手轻抚卮身,眸子越来越亮,抬眼问道:“这是在何处得的?”

崔君裕哈哈笑道:“翁主喜欢就好。不过此物来历就说来话长了,本来我路过江南,皖城近日不是在发水灾么?难民四散奔逃,朝中赈灾粮来得迟缓,层层克扣下来,也剩得不多了,我本来想着好好观望一下当地官员,这种情况下不是最容易滋生事端么?他们当地官官相护已成常态,谁知签典未到,太守又是外调京官,一下子认出来我来,怕我向族中提及此事,便送了我此物。”

谢映棠脸色微变。

崔君裕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又浑不在意地喝了口酒,嬉笑道:“那太守也是识时务,不过他也是过于谨慎了,江南那乱摊子,我管他作甚?我又不是我阿兄。不过……我看他态度殷勤,此物你必然喜欢,便也收下了。”

谢映棠语气微沉,“他区区一个太守,又是如何得到赤玉卮的?你不问清楚,就不怕拿来的是不义之财吗?”

崔君裕转着杯子,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谁还敢找我的麻烦不成?”

谢映棠细眉微拧,抬眼看着他。

崔君裕看她满脸不赞同,无奈道:“这世上不义之财多了去了,哪个当官长久的人清廉正直?我不受了此物,他也照贪不误,你又何必较真呢?”

谢映棠盯着他,“你说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官场规则,说这些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崔君裕一愣,道:“我说错了么?”

谢映棠腾地起身,恼道:“你没说错?那错的是谁?被贪的百姓?”

她忽然间脾气这么大,崔君裕被吓了一跳。

她冷冽的目光此刻与三郎如出一辙,崔君裕一时被她给震住,沉默许久,才不确定道:“可这又不是我贪的……”

谢映棠冷笑道:“他们自作孽不可活,颍川崔氏百年风骨,也要与他们为伍?”

崔君裕无奈地捂住额头。

雅间内小厮们都以为一贯不给人面子的二公子会生怒,谁知过了一会儿,崔君裕无奈道:“罢了罢了,此事是我疏忽了。”

谢映棠又坐了回来,只道:“此物我不要了,不义之财,取之烫手。”

崔君裕叹道:“也是,那我过几日,再想办法将此物处理了,日后再寻机重新为你收罗宝物。”

谢映棠面色稍霁,却道:“也不必勉强。”

她正欲继续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闹怒喝声,继而许多人的脚步声沉沉响起。

她脸色微变,扬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外面守候的小厮连忙进来,弯腰笑道:“是几位公子在抓一小贼,贵人暂且息怒。”

“小贼?”崔君裕喝了一口茶,略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望萃居是什么贼人都可以进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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