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番外(253)

作者:达闻西 阅读记录

汉人便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姑娘给他倒满酒:“还没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宋夏之间互遣使者,宋使以我为首。”

“你做使臣,还能一个人进草原?”

“使臣的马队驻停于此镇,修整三日再回京复命。我得闲,想到草原去走走,便见着了你的马。”

“说是我的马,其实我也不曾驯服了它。”姑娘叹气,再问:“你如今仕途如何呢?”

“得官家器重,仕途还算坦荡。”

“嗯。你是有本事,该得器重的。该让你做将军。”

“你也该做女将军。”

早就听闻贩马的云娘不仅会做生意,功夫也颇为了得。只是从前从没有想到过,原来这位云娘竟是他的故人。

故人相见,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又是一口快酒入喉,脸已经红了,却还想给自己再倒上一盏。

汉人伸手要拦,与姑娘的手碰在一起。

她的指尖烫烫的,脉搏跳动。

他很想再抓住她的手,狠狠地贴向自己的胸口,可他没有。

拦下酒坛后,他便收回了手。

“嗯?”姑娘不解。

“若是再喝,你便要醉了。”

“没事。我就算再醉,也能回去。我男人会来找我。”

“城门已经关了。”汉人告诉她。

“他见天黑了,我还没回去,就会顺着马蹄的印子来找我,他认得我的马的蹄子。城门关了,他就会在城门外等到天亮,你放心些。”

汉人无奈一笑。为何要让他放心些,他该放心什么?

姑娘最终还是喝醉了。

四坛酒,三坛是她喝的。喝得又多又快,喝完了,抱着酒坛子就吐,弄得身上地上一片狼籍。

吐完就睡,毫无醉酒者的愧疚和自觉。

汉人下楼找了店家,问店家要了套干净的女人衣裙。

清扫了地上的秽物,还要给姑娘换上清爽的衣服。

姑娘睡在床上,他立在床边看着她。

她变了许多,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少女,而是个女人了。眉眼已全然展开,有英气在其中,更有股狠劲,像一头母狼。

他伸手解开她的衣衫,触及她的肌肤,滑腻停在指尖。她躺在厚厚的红绒布上,胴体被鲜艳的红色衬托得更加清丽。

姑娘无意间一声嘤咛,更让他紧了喉头。

无名的燥热在胸腹之间涌动,无处可以发泄。

闭上眼睛给她穿上衣裙,却被姑娘抓住了手。

姑娘的声音响起,用西夏话娇嗔:“野利,别又乱来!”

汉人滞住了动作。

她会说西夏话了。他听得懂西夏话。

野利,是西夏人的姓氏。

她醉梦中呼唤的名字,是一个西夏人。

那股燥火忽然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胸腹中淡淡的悲。

她说心里还挂念着他,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姑娘夜半酒醒,翻了个身,发觉自己和汉人躺在一块儿。

往身上看看,衣裳虽然穿戴齐整,但已不是昨天她那套衣衫。

汉人闭着眼,梦中还蹙着眉。

她距离他,只有一尺。

与他同床共枕,是她年少时的绮梦。当年最企盼时没有实现,如今已经不再妄想了,倒是还真让她躺在了他的身边。

果然只要离开了东京,什么都可能做到。

伸出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想让他舒展眉头。

他多年行军,在梦里自然也有警惕。有人触碰到他,瞬息间登时转醒。

在一片昏黑之中,他箍住了姑娘的手腕,翻身压在其上。

柔软就在身下,他只觉口干舌燥。把姑娘的手摁在一旁,俯身贴上了姑娘的脖颈。

姑娘轻轻地问:“孙全彬,你要做什么?”

汉人声音也粗沉起来:“我虽为内臣,却也并非不懂男女之事。”

“我知道。”姑娘仍然声音轻柔冷静,“我问的是,你打算做什么?在此与我欢好一夜,然后呢?”

汉人凝眉不语。

“然后带我回东京,把我养在你的深宅之中,让我隐姓埋名?还是你留在西北,放弃宦途,余生与我为伴?”

汉人的眉头越皱越浓。

姑娘微微一笑:“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那就别这样做。你知道我还活着,我知道你也还活着,此后两相安好,不好吗?”

“……”

汉人沉默许久。

五年的时间,姑娘真的长大了。

天色刚亮,城门大开。

野利是这座城的熟人,看门的守卫从前没少得他进出马匹时交奉的好处,见到他来,尊称声“二爷”便放他入了门。

他是昨夜追着马蹄印而来的,看见蹄印到了这座城中。

然城里有人扫雪,没法再追蹄痕,他只能一处一处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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