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284)

晏倾:“不错。”

原永是保护了叶诗,帮他找到了乔宴,弄清了乔宴的冤屈。可是原永不是为了正义,原永是出于自私的缘故。在整个过程中,原永做下的恶事,无故杀害的平民,又算什么?

晏倾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能放走这样的恶徒——他只好给所有人安排好路后,自己只身前来。

原永哈哈大笑。

他身后的小厮跟着他一同笑。

没有月亮的夜晚,清幽的风就着雨后潮意扑袭而来。

晏倾拔出剑时,原永和小厮一左一右,同时扑向他——

“那我二人只好一起除掉殿下您了!您是死过一次的人,想来也不怕再死一次!”

一道灿亮闪电划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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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那道寒意森然的电光划过时,风若与徐清圆共乘一骑,在徐清圆断断续续的指路下,寻找晏倾可能在的地方。

他们不时遇到交战的军人们,既要应战,又要躲避。

伏在马背上的徐清圆心中煎熬,拼命地想着晏倾可能在的地方。她此时明白了晏倾为什么不多留些人在小锦里去追踪叶诗,她明白了晏倾早就猜出了原永是那个人。

原本风郎君跟在晏倾身边,可以保护晏倾,可是风郎君却被派来了自己身边。

徐清圆强忍着眼中泪意,绝不能在此时哭鼻子。她懊恼自己的笨拙,她翻遍记忆,终于找到了每一处场景中曾经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原永责骂寐娘笨手笨脚,骂寐娘太丑;因为寐娘就是叶诗,他和叶诗彼此心知肚明,借此对了暗号。

木言夫人死在牢狱中,原永冲过来跟她和晏郎君主动打招呼;原永刻意地跟晏郎君攀交情。

每一次寐娘做了什么事引起他们注意的时候,原永不都在附近吗?

正月十五那夜,那个逃走的人,正应该是原永才对!

她如此愚蠢,竟然到此才明白……

风若同样着急,不停催她:“你想到了没?我们郎君还能在哪里?他根本没有在城中指挥战斗啊?他一定一个人去找原永了,他肯定不会找帮手……我们郎君生着病,身体很不好,我怕、怕……他到底去哪里了?”

徐清圆抱着头,喃声:“你莫催,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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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是体力衰弱,原永是痴肥。抵在晏倾脖颈上的匕首用力地向下深入,晏倾颈上血迹斑驳,滴滴答答地向外流。

这番动作跌得徐清圆捂嘴,眼前泛黑。

半靠着井栏、跌坐在血泊中、身上也染满了血的晏倾抬头,看到徐清圆眼中含泪,握着匕首微微发抖。

他语气这么失望。

晏倾瘦劲手抬起,扣住原永的手腕。

他脖颈向下淌血,两人的手都在发抖,别着劲。

“殿下,我们不想死……”

风若皱眉,他低头仓促简单地教了她几个最简单的控马术,见她晕乎乎手忙脚乱,他心中不抱希望,最后干脆道:“你最后关头要马停下来,夹紧马肚猛勒缰绳就好。千万不要刺激它!我、我先走了……”

快乐、痛苦、欢喜、迷惘。

他眼前浮现的,时而是旧日王宫寂静宫殿中偶尔流过的几声少女读书声、笑闹声,时而是甘州那场烧不尽的火海,时而是百姓们跪在地上哭,他一步步走入棺材,又时而是醒过来时,风若哭着说他哥哥死了……

他们喊:“殿下,殿下!”

晏倾喘着气,气息模糊,眼前时黑时白。他手用力地抵着那匕首,意识却已经模糊。

一个个人跪在地上,倒在血泊中,不甘地伸着手。

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他永远活在自己独孤的世界中,永远沉浸在只有一个人的幻象中。可是他回过头——

晏倾目光平直,并不躲闪。

她努力定神,屏蔽所有的杂乱讯息干扰。她在马背上被刮得东倒西歪,恶心犯晕,又时不时被风郎君跳起来战斗的动作惊到……

长安城中皇宫中正举办着盛大的宫宴,君臣一同庆贺南蛮国来使。

徐清圆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风若的顾忌。她咬一下唇,轻声:“风郎君,捉拿蜀州所有官员一事事关重大,绝不能大意。我们说破所有事,若此夜不能成事,所有人都会葬在此处。

“殿下救我们!”

但她如今只能硬头皮:“我、我会从马上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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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大眼睛看向靠坐在地上的晏倾,看到晏倾颈上向下蜿蜒而流的那道血痕。

他是想救所有人的。

“不如放弃,不如让老子送你一程……不痛的。一刀下去,总比你当年闷在棺材里死,强得多吧?总比那种一点点窒息要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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