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605)

堂中寂静无比。

百姓们不再窃窃私语。

韦浮面容沉寂,林斯年落在雨帘外的目光收回来,放到了徐清圆身上。

林承面容苍老一瞬,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呵斥。

滴滴答答雨声中,有一穿戴斗篷的郎君撑伞,从远而近。

他站在大理寺公堂外百姓最外围的地方,手中伞轻轻上抬,露出一点白如玉石的下巴。在没人察觉的时候,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听着堂中徐清圆略微难过的声音:

“这正是林雨若的悲哀之处。她以为一切美好,鲜花后却是荆棘毒蛇。她以为身边人都是朋友,都是喜欢自己的。后来有一天得知,那都是被她爹娘逼迫着的。她不知道为了她自己的单纯善良,身边人做出了那么多牺牲,每一个对她好的人,都有一两桩被权势所压的委屈与怨愤。

“她喜欢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心疼所有人。她没有颜面面对一切。”

徐清圆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跪在地上的侍女捂住脸,泪水滴落,她无声哭泣。

林斯年盯着徐清圆,目光幽烁。他见她竟然哭了,心中颇觉荒唐:因为旁人的遭遇而心疼,太傻了吧?

……可就是这样的徐清圆,才成为他的心魔啊。

林斯年无所谓地笑了一笑。

徐清圆有些后悔,有些愧疚。

在甘州的时候,她被太多的事缠身,她有太多的烦恼。她不知道林雨若的心情,不知道林雨若每日乖巧跟在她身后时的心情……她那时若是知道林雨若离家出走的原因就好了。

她若当时向林雨若伸出手就好了。

可是伸出手,又有什么用?

徐清圆救不了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虽然如此——徐清圆仍抬眸,眸光水润清澈,望着在场所有人:“林雨若应该没有死——”

林承暴怒:“闭嘴——”

张文拍惊堂木:“说下去!”

而这本就是要说的——

徐清圆语速加快:“在所有不够快乐的身边人中,其实有一人是可以理解她的。那便是韦浮韦郎君。”

所有人哗然,除了被讨论的那个人。

周围百姓全都看过来,韦浮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睫毛低垂。他俯下眼,又挑起目光,就这样看着徐清圆。他唇角那抹笑,始终未散。

张文吃惊:“徐娘子,你还是怀疑韦府君!”

徐清圆深吸口气,终于有勇气看向韦浮,她目不转睛,目有哀意,看着韦浮:“我确确实实一直怀疑韦浮。因为他离所有事都很近,他又有足够智慧与权势操纵这一切。我无法锁定韦郎君,只是因为我不知道韦郎君的所思所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弄不懂韦郎君的心思,便只能去查其他事。我发现了北里青楼女子的多起自尽案……我还知道了那案子都被京兆府所拦了。鸢哥,我想问你,大理寺要你们入葬的那具尸体,真的是林女郎的吗?你如何断定就是林女郎?那尸体泡了许多日,面容已经完全扭曲,林女郎身上又没有任何胎记,你们如何断定尸体没有错?”

鸢哥怔忡。

鸢哥看眼林承。

林承阴冷着脸,此时却在沉思什么,没有搭理这个侍女。

鸢哥便实话实话:“我其实不确定……但是尸体穿着娘子的衣物,大家都在哭,我生怕是我的那些小心思让娘子受激自尽。娘子死了,我心里其实长舒一口气……”

她垂下眼泪:“她是自尽,大家就不知道我在背后说的那些关于娘子的坏话。我虽然会被赶出林家,但是服侍过林女郎的侍女,我不难找到活计。对不起我只想着自己……可是,那不是娘子的尸体吗?”

徐清圆:“尸体应该属于北里一位无名女子的……张府君,我请了北里几位人,他们可以作证。”

张文:“把人带上来。”

带人上堂审问尸体缘由的时候,仵作跟着上堂作证的时候,徐清圆目光仍盯着韦浮,徐徐说道:

“我心中几乎确认林雨若没有死,只是被人替换了,被人藏起来了。这个人需要林雨若消失,却又不忍心杀害她……我便锁定了三个人:林相,林斯年,韦浮。

“这时,我试着换一种思路。林雨若必须消失,因为她阻拦了那个人要做的一件事。

“林相要做的事,林雨若不可能阻挡得了。林斯年要做的事,恐怕和林雨若的个人干系不大……或者说,从甘州回来后,林雨若其实很少见林郎君,对不对?”

她这么说,可她目光看也不看林斯年,快速地将话说下去:

“最后,我将大理寺审讯翻来覆去地看,将韦郎君的证词背了下来,我找人确认过,韦郎君没有撒谎。他确确实实在那日和林女郎说过要一起拒婚,在林女郎跳楼时,他确实没有离开过众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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