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心好累(112)

☆、摊牌(53)

摊牌(53)

李元熙平淡无情绪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颗惊雷在偌大的含光殿里炸开,一时之间招惹了在场之人的各种目光。

沈玉僵硬地站着,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叶世佳则从容地坐着,眼神里尽是好奇和探究。只有随宁远镇静如初,不曾受到丝毫影响,目光里是一片平静。

殿内静得异常诡异,四周围凉薄的空气丝丝缕缕,无孔不入,浸透着人的骨血。

良久的沉默后,沈玉仰头大笑,笑容阴森而歹毒,“李元熙,你还不算太蠢嘛!我还以为你永远也猜不到呢。”

李元熙冷眼看她,沉声道:“我倒是宁愿自己永远猜不到是你。”

毕竟知道这些事情让她觉得心痛又心寒,她宁愿自己永远都被蒙在鼓里。有时候清晰透彻地知道一件事情远没有懵懂无知来得幸福。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是清楚地知晓了这一切。

“当时我就觉得鹿群受惊太过诡异,好端端的怎么说受惊就受惊了。只是我从未想过居然是你在鹿群里动了手脚。沈玉你一定想不到我是怎么猜到这一切的吧?”

她停顿些许,徐徐吐出,“五十香。”

“我当时在鹿群里闻到的味道和五十香的味道一模一样。而这种味道我只在你身上闻到过。”

五十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由五十种名贵花草调制而成,香气清新浓郁。因为稀少,也因为昂贵,大多只有京城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才用得起。李元熙这人一直对香料过敏,什么檀香、麝香,都是一点闻不得的,却唯独对这五十香不过敏。这也是一直以来她闻到沈玉身上的香味却不厌恶,也从未提及的原因。

“还有我娘从京城给我寄的书信,以及我寄回京城的那些书信,这些都是你在暗中做了手脚吧?”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一切都是有所警觉的。边关的驿站的确经常出问题,但也不可能一封信都寄不出去和收不到。她明明给家中寄了那么多封书信,不可能一封回信都没有。而且母亲也明确表示给她寄了信。她有所怀疑,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而且后来沈玉用她无限精良的演技瞒过了她,让她误以为她是真心待自己,是值得用心相交的朋友。人心难测,这个词说得一点都不假。她身边的人,无论是沈玉还是随宁远,都很好地向她证实了这一点。

“沈玉,不要以为你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你做了什么,老天爷都在看着呢。”

“你我相识以来,我试问从不曾亏欠于你,我真心待你,拿你当自己姐妹,从未欺瞒于你,你我之间我问心无愧。至于仲文,他始终把你当妹妹,没有给过你任何期待,从始至终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怨不得他人。对于你,我们夫妻俩问心无愧。既然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那么从此以后我和你,仲文与你之间便再无瓜葛,沈玉,我们不再是朋友。”

***

林国三十八年初冬,景帝病逝,享年三十五岁。是林国建国以来在位期间最短的一位皇帝。

皇帝殡天,国丧,举国上下哀恸。

沉闷悠远的撞钟之声自宫中响起,一声连着一声,声声不绝,直至二十七下方停止。

宫廷的一角,昏沉沉的光线下,女子瘦削而单薄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面色苍白,难掩愁绪。

李元熙抬起头,透过头顶逼仄的那扇小窗,看到外头昏黑无边的天空,心中是一片萧索。这个世道越发难挨了。

许是怕她逃跑,那窗户装得极高,几乎挨到了屋顶,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窗沿。透过这扇小窗,她只能看到外头的一小片天。这半个月来,她连一只飞鸟都不曾看见。

国丧,二十七下,皇帝殡天。

她冒险进宫,让皇帝服下那续命丹也不过勉强维持了他半个月的寿命。半个月后,皇帝到底还是油尽灯枯,与世长辞了。而她自那日起便被随宁远软禁于此,暗无天日,度日如年。

她抬眸环视四周一个小房间,一张床,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一扇小窗,这便是她的活动范围。

随宁远倒是待她不错,除了没有自由以外,每天都好饭好菜伺候着,还有个丫鬟专门服侍她。她这个被软禁的人日子可真过得不赖。

她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亦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如何。这半个月过得很是煎熬,天天望着外头的天空发呆。父亲和成王发现她不见了,也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来找她。如今皇帝殡天,想必这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时半会儿,他们也顾不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素白衣裙,心里越发觉得难受。外面的世界这会儿应该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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