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璋(235)

作者:十九同尘 阅读记录

刘钿听到这话,被她拒绝了也无怒色,反而有些得意,“这才对,只要你听话,往后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去。”

楚姜提笔几行便收了墨,将纸张折了折便叫采采递给方晏。

方晏感激地拱了拱手,“谢九娘慷慨。”

“先生客气。”

刘钿见此情形,越发觉得是自己的功劳,美滋滋地对着楚姜挑挑眉,“近几日进贡的常山真定梨我那里还余了一筐,明日送来谢你。”

说罢便带着方晏离开,等出了门却叫他把那药方给自己看,方晏笑着将方子揣进怀中,“楚娘子既说不可外传,殿下还是守着她的规矩才好,叫她知道了,怕会与殿下置气。”

她这才歇了心思,嘴上又不肯饶人,“本公主还不稀罕看呢,给她梨?我每一个上面都咬一口再给她,气死她算了。”

“殿下,梨不可两分,民间常有说法,吃梨须得整齐,若是分开了吃……”

屋中的楚郁等二人出去便起身不悦道:“这什么方先生,好生个怪人,瞧着半死不活的,说话倒是阴阳怪气,说不定尽是给梁王出些阴毒主意。”

陆十一按下激动的他,好奇道:“来长安数日,倒是并不知梁王殿下还有这样一位幕僚,看八公主的意思,似乎梁王殿下对之极为重视,不知是何方神圣。”

楚姜站在窗前,暗想他的身份说出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够令陆氏惊上一惊了。

就在她思想间,楼下关于“白马非马”的辩论已经分出了胜负,楚郁便懊恼地拍了拍腿,“都怪那书生,害我错过了听这一场。”

楚姜便安慰他道:“回去之后,叫三哥复述一遍,我们不就能听见了?”

他这才脸色好了些,又听下方高声报出了下一道辩题,“性善焉?性恶焉?”

陆十一闻之轻叹,“人性善恶之辩,这定澜楼的楼主倒是偏好古题得很。”

楚郁便笑了笑,“幼琰不知,这定澜楼以辩论为噱头,不知招揽了多少生意,每年春三月,都是古题再加上几道偏诡新题,且等等,这一题过了便该轮到新鲜的了。”

楚姜坐在楚郁身边,闻言笑道:“要听新鲜的,该去太学外的茶寮酒馆里听,表兄上回与我说,有些太学生读书闲得慌,连吃菜该不该喝酒、酒宴该不该奏乐都能辩上一辩,该当要比定澜楼里规规矩矩地你来我往有趣些。”

陆十一受教地点点头,楼中突然响起一阵轰然的人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楚郁忙唤人来问,“已经开始了?说了什么?”

“回郎君,一位钱郎君出来应了性恶论,一位孙郎君应了性善论,钱郎君上来便陈明道:‘人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①’”

陆十一便道:“荀子的老话了,不新鲜,是说了些什么叫楼里轰动了?”

“这钱郎君下一句便道:人同野兽无益,性嗜杀,故仁善,性享乐,故劳作,禽兽驯于灵囿,便称凤凰神龟,长于山野,便称恶兽,故荀子言:性恶。又驳人性非善,不过法度、礼仪束缚天性,才有性善之论。”

陆十一曾将人同兽相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起湿漉漉的袍子走到朝向楼内的窗户旁,敞开听了起来。

楚郁便也随之过去,不时将辩论情形说给屋中的楚姜听。

待听完此局,三人皆有些意犹未尽。

楚郁抚掌道:“荀子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②说起来真是法度、礼仪所规束,常说漠北粗莽、江南细腻,若一胎双生,一人居漠北,一人居江南,自然也性情不同,这例子举得恰当。”

陆十一却隐有不服,“言谈虽有过人之处,却不尽详细,孟子阐述恻隐之心,此乃心中内隐之情,不受法度所规束,人见灾祸而心生恻隐,是人心之善,钱郎君却又要说此情是礼仪教养之下的情不自禁,殊不知这情一字便合性善之说了。”

“不然,情亦是文明所养,何不见野兽见灾荒而不食人?”

“若以野兽论,野兽生子而养之护之,难道野兽也受文明所养?”

两人越说越激动,后来竟将楚姜也扯进去。

她笑道:“古有孔夫子自认不如两小儿,今时六哥与陆司直怎么还要旁人决断?”

辩论的两人脸上俱是一赧,对视一眼俱大笑起来。

楼下又呈上了一道新辩题,楚郁站得累了,袍子又还湿着,便回来坐下,正好他的小厮送来了两身干净衣裳,楚姜一见,便称去寻楚晔,好叫他们换了衣裳。

她在廊子上刚走了几步,楼下中庭上已经站了两个书生,正在彼此问候。

楼中伙计高声报道:“颍州吴郎应题:日月之远,永不可及。荆州沈郎应题:日月之远,人可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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