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47)

谢幼安见她们两人都没什么好交谈的,便随口插了句话调和气氛,道:“景恒兄长似乎备了好玩的辩题,待会儿的问难定然有趣得紧。”

心中奇怪,为什么袁英英对她和司马纨,前后两种态度判若两人。

司马纨颔首微笑,眸子隐有异彩,说道:“定然是会精彩的。”袁英英笑得腼腆,忽而又道:“既然此次是画集,姊姊待会儿可要作一副画,让春光添彩?”

“我画作的不好。”

“嗳,谢姊姊如此谦虚,那建康城岂非无人会作画了?”司马纨笑道。

谢幼安微笑摇头。

很快就有人吟起诗来,众人围着评价喝彩,雅集便热闹起来。司马纨便又道:“姊姊作为主人,等会儿若也去玄辩一场,纨儿能大饱眼福了。”

“纨儿可愿助谈?”司马纨眼睛微眨,没料到谢幼安会那么说,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那我有把握大胜了。”谢幼安从未见过司马纨玄辩。

三人正说着话,谢景恒忽然走来对谢幼安道:“那里有个女郎要和你问难。”

“谁?”众女郎奇道。

“不知道,她是被范阳卢氏的女郎带来的,没有持请帖。”谢景恒眼中另有深意,似乎只是不方便细说,只道:“既然是来向你问难的,我也不方便代你拒绝,怎样接不接?”

“都到门前了,还能不接吗?”谢幼安微笑道。方才还说让司马纨助谈,正巧便有女郎问难,怎有拒绝的理。

她向前走了两步,便见到了范阳卢氏女郎卢玉娇,她身边还站着个相貌清秀的女郎,默不作声地样子。一瞬她便后悔了,明白了谢景恒的欲言又止,也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司马纨跟来,在旁笑道:“来问难的是哪个女郎?”

那女郎闻言从卢玉娇身边走出,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谢幼安想好所有可能,在众人目光之下,她笑容温婉,语气温和,说道:“请问小娘子,想以何来问难?”

她自十岁便粗通儒玄,辩难还从未惧过何人,哪怕对方有备而来。

那女郎刚想说什么,便很快被司马纨打断道:“这个妹妹看着面生,不如先问问姓什么?”她一脸笑意,似乎是随口一问,却见那女郎皱了皱眉。

她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姓林,小字淑安。”

袁英英轻轻咦了声。

“南北士族好像没什么姓林的啊?”司马纨皱眉思索了下,低低说了句,“名字里和谢姊姊一样带了个安字呢。”

林淑安脸色变了变,依旧没有作声。

司马纨悠哉哉地笑着,又加了句道:“不知妹妹是哪儿人?林在我侨姓士族里还真稀罕,好像中原那边有几个林家。”

“那儿莫不是流民兵帅家的女郎?”众人一听便明白过来,低低议论起来。军户像来低贱,连一半庶族都不如,这样身份的女郎是怎么来这雅集的?

若谢幼安受了她的问难,哪怕赢了,自己的身份岂非都要降低一大截?

“她可不是那边的林家人,陆将军帐下不是有位得力谋士姓林么?”把她带来的卢玉娇急了,立刻说道:“这女郎便是那姓林谋士的亲妹,我想着陆将军同谢姐姐是夫妇,那这女郎怎么也和谢姐姐沾些关系,这才让他跟着。”

开玩笑,她可不想和流民兵户扯上半点关系。

司马纨了悟地笑了笑,对谢幼安轻声道:“那这小娘子的问难,姊姊不如让身边的婢女替答便罢了。我瞧着甘棠和耀灵都挺机灵聪慧。”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人都竖着耳朵呢,谁能听不见。

林淑安顿时脸色涨红,垂首手掩在袖子里。未答似乎在忍耐什么,又像是在等谢幼安说话。

司马纨这话虽不客气,却绝不算是刻意□□她。跟在谢家女郎身边贴身婢女,才学可未必逊与寒门庶族女郎。谢幼安也没说话,她正在打量着司马纨。

虽心底还没摸清楚,但她就是觉得司马纨漫不经心的话,像是在刻意挤兑这小娘子。

“早听说谢家婢女才学都胜过一般女郎,今日或可大开眼界。”

“这女郎如此身份,也不必谢家婢高。”

“……”众人唏嘘声议论一片,本以为林淑安会恼怒离去。却不想她抬起脸,目光望向谢幼安身后的耀灵,道:“不知哪个娘子来与我问难?”

甘棠和耀灵互相望了一眼。

司马纨堂堂公主之尊,为什么要故意为难这个小娘子?谢幼安心里在琢磨着这,还是没说什么。耀灵以为谢幼安是随意之意,便自告奋勇的上前,施了一礼道:“还请娘子问难。”

林淑安却转眸道:“能否请诸君出题?”

众人微愣一瞬,便沸腾起来,一下议论出各种题目。还是谢景恒上前道:“小娘子若不介意,我谢家是此次登山雅集之主,还是由我来出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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