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19)

十一.赛马

三日后的狩猎宴在塞北是大举,几十个部落的使者都快马到了敕勒川下。突起的山包上停了无数马匹,鲜艳的马毡迎风招展,远远望去犹如一条条斑斓的彩带。清晨还是红日初升的时候,马上骑士便吆喝着驾马弛近帐篷。

“那是柔然和高车的人。”尔朱昭下马把缰绳递给她,神色是难得的郑重,“我们的对手不只自己人,还有塞北和代北的各大豪强,甚至是一些汉化后的高门也会遣人到来。到时候你可不要给我丢脸,要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娇俏地笑起来,圆润的脸颊旁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尽管她的威胁看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赫连瑾还是恭敬应下,“定然不会让四小姐失望。”

尔朱昭哼了声,睁大亮闪闪的眼睛跑远了。碧蓝的苍穹下,一身雪白的狐裘流云般轻盈地飘动起来,就像一个毛绒绒的小球,快速地扑倒在下马缓行而来的少年怀里。年轻人宽阔的臂膀拥抱住她,难得那样放肆地绽放出说不尽的喜悦。只见他浓稠艳丽的精致五官在逆光里焕发出神只般夺目的光芒,映得身后的朝霞都黯然失色。

赫连瑾哑然失笑,猛地一勒马转身离去。

就近场地的十米处是禁马区,远远地就可以听到不间断的马嘶声。清晨的静谧也被渐次打破,只在马场旁的马棚里方得几分清净。

“喂,你、走开……给我们……空个位置!”颐指气使的声音,说着古怪的胡语,还带着几分怪异的嘶哑和稚嫩,分明是个还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赫连瑾仔细地把马拴好,又喂了些料草,一言不发地朝远处走去。

“喂,你给我站住!”人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北方人发育地早,看上去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已经有傲人的身高。只是一张红扑扑的脸上还稚气未脱,此时因愤怒而瞪大一双虎目,浓眉大眼的样子,已经颇具几分上位者的威慑力。

“有事吗?”

这不咸不淡的话,又一次激怒了少年的血性。他从身侧取下弯刀,眼看就要拔下宝鞘,一双手从后按住了他,“我们远道而来,不要惹事。”

赫连瑾的目光定在这只如同寒玉一般纤秀修长的手上,终于正眼看向眼前的一行人。除了拔刀的那个少年,身旁还站着个黑发雪面的年轻人。他湛蓝的眼睛就像金色草原上蔚蓝如洗的晴空般皎洁澄澈,倒映着万里浮云,微微含笑望着她,“我们是柔然郁久王的人,初次到这,得罪的地方,公子不要介意。”

一口纯正的官话,被他清凉平和的声线缓缓地说来竟像歌唱一样动听,震地赫连瑾微微怔了怔,“无碍。”

一旁的少女不干了,“社仑你跟个低贱的下人说什么废话?大兄还等着,我们早些回去。”胡服戒装的少女,奔上前来亲昵地扯住他的衣袖往回拉,临走前还瞪了赫连瑾一眼。

“走着瞧!”年幼的柔然王子朝她哼了声,恶狠狠的姿态,却使得她连日来紧绷的脸竟倏然放松。她啧啧叹了声惊异,才向宴会场地走去。

尔朱昭早早遣了人在关口等她,见了她,忙穿过众人引上前去。高台上早坐满了人,尔朱家一些有身份的人毫不例外地位居上首。看到她走过来,尔朱昭兴奋地冲她挥着手,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这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冷哼道,“原来只是个侍卫。”

赫连瑾面不改色地到尔朱昭身后恭立,对着那发话的人露出一个微笑。那人冷哼了声,毫不领情。身边的女孩大笑着扬起飞扬的浓眉,使劲拍他的肩膀,“郁久该,连个侍卫都看不起你!”

郁久该大怒中拍开她,“古尔八速,你要和我开战吗?”

“没长大的小孩还是留在嬷嬷怀里喝奶吧。”古尔八速猛地扬了扬一头漆黑亮丽的蝎子辫,转身发出轻灵的笑声跑远了,“社仑,我们试马去!”

社仑无奈地被她拖出去。

艳丽的少女和清秀绝伦的少年,周围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只有郁久该身边的男人冷着个脸,贴在郁久该耳边说了什么,引得王子的脸色一变再变。

“还是老规矩。”掌事的今年换了个老者,眯着慈祥的笑眼把声音远远传开。原本纷闹的场地也刹那肃静起来,看到她的疑惑,尔朱浔好心地笑着为她解惑,“每一个上了年纪的‘达姆’年轻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尔朱昭应和道,“对啊对啊,勇士!勇士!”

她雀跃地跳起来,追逐着社仑和古尔八速的背影奔跑出去。瞥见赫连瑾的动作,尔朱浔一个手势拦住她,“让她去,野丫头再不疯一下,回去还不拆了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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