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57)

“晚上一个人喝酒,也不告诉我一声。”尔朱浔跳上了她旁边的树杈,她还在失神,就夺了酒瓶,一头饮下。

“好酒!”他的眼睛半阖着对她微微地笑,不知是醉了还是没睡醒。

“那就给九爷了。”

尔朱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喝酒自然也是一起喝。”他把酒瓶塞给她。

本想看她窘迫的表情,赫连瑾却笑了笑,就着他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猛地抛了酒瓶。地上“哐当”一声脆响,碎成了很多片。

尔朱浔不由刮目相看,拍掌大笑,“好,是大丈夫。”

“喝个酒就是大丈夫?”赫连瑾哼笑一声,“那市井间夜夜买醉的无赖也是大丈夫不假了。九爷金口玉言,传出去指不定让他们乐的。”

“说的也是。”

他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只好侧过头,对着月光舒展了四肢,流转的眼波却仿佛如影随形,侧脸被他瞧地也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没见着荥阳郑氏的人,尔朱凌的逃席,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尔朱浔道,“不日他就会到。”

赫连瑾把眼光转回来,笑了笑,“九爷在他身边有眼线?”

“尔朱家——塞北第一豪强,契胡第一部族,别人听来都是羡慕地很。很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直到老七、老八从代北回来,才算有个伴。”他笑一笑,“只有他们是我一母同胞的真兄弟,出生在这样的家里,没有点手段怎么活到现在?”

尔朱浔靠着树干,有微风拂过,几绺发丝轻轻擦过他的面颊,仿佛有冰冷的夜露缠绕在漆黑的眼底,蒙上一层寂寞的雾气,只是心不在焉地微笑着。

仿佛深有同感,赫连瑾也叹了口气,“有兄弟就是好事,早早划清敌人,也好过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落得个一无所有。”

“听你说的很有感触,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一有机会,他还是要借杆上棍,“有你陪着,以后的路想必也不会很难过。”

“指望我还不如多去烧烧高香,菩萨在天上看着,九爷天纵奇才,一定保佑您雄霸四方。”

尔朱浔失笑一声,“你在取笑我?我有自知之明,论智谋绝不是你的对手。”

赫连瑾道,“自古成大事者,有谁天生是谋略上的高手,不过仗着礼贤下士,识人善用罢了。统御好手下人,自然能得到他们真心相对。”

这就是在敲打他了,尔朱浔笑着不置可否。

赫连瑾下了树,他也忙跟上,遇到树荫外亮一点的月光,才看到她脸上的伤,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瑾提起来心里还是无奈的愁思,有点迁怒他,便道,“四小姐以为九爷喜欢奴才,生气就打了。”

“四丫头越来越过分了。”尔朱浔勃然大怒,不顾她的挣扎拉入了账,翻箱倒柜找了很久,猛地砸了一个翠瓷罐,“人呢,全死了?”

帐外奔进几个下人,不知犯了什么错,颤抖着跪了一排。

尔朱浔更气,“都是怎么做事的,西域的那盒治外伤的药膏放哪了?”

主子发这么大火是为了找一盒药膏?不管心里多疑惑,几人马上出去叫人找,过了会儿由赵长宁亲自呈上来,陪着笑,“九爷平时受个伤也不用这些的,奴才们一时大意疏忽了。”

尔朱浔知道自己的火发的没道理,烦闷地挥退了下人。

赵长宁的目光在赫连瑾身上飘过,笑着退了出去。

“这个药膏是西域党项进贡魏庭的,迁都洛阳时上面无聊赏下来的,听说祛疤还不错。”他低头在白玉盒子里捞出一点,就要抹到她脸上,赫连瑾忙从他手中接过盒子,“奴才自己来。”

尔朱浔也不勉强,看她胡乱抹着,道,“四丫头是个不讲道理的,你平时就别去惹她,见到就绕道。”

赫连瑾手中一顿,抬头看他,“九爷就是这么看四小姐的?”

尔朱浔在她清冷的目光里茫然了一瞬,“怎么了?”

赫连瑾道,“不管四小姐本来脾性如何,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对九爷也是一片真心。她还是个小孩子,应该引导而不是忽视。九爷这样的话,可见对四小姐真是半点情谊也无了。不会太无情无义?”

“到底是亲侄女。”尔朱浔苦笑,“如果她不是尔朱枭的女儿,我一定保她无忧无虑过完下半辈子。”

赫连瑾也了解他的难处,便道,“九爷说的也对,如果不能给她幸福,就早早断了吧。”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抹完了药便一躬身退出了帐篷。

次日清晨,赫连瑾起身时尔朱昭已经等候多时,绿芜在她耳边悄悄道,“来者不善,小姐小心了。”

赫连瑾上前道,“四小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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