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媚好(126)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闲哥,姻缘也求了,我们走吧。”

她挽上阮闲的右臂,带他离开。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坳之下,这时,君乐兮才从慈航斋正殿走了出来,出神一般,凝视着方才二人所立之地,一动未动。

“清羲。”清羲是君乐兮在慈航斋的道号。她听见魏玄真在唤自己。

回眸,君乐兮向魏玄真见道门礼节:“观主。”

魏玄真手摇拂尘:“若是留恋红尘,清羲可随时脱冠离去。”

君乐兮失笑:“师父,我这般声名狼藉、仗势欺人的人,走到哪里不是人厌鬼憎,红尘有何值得留恋之处。”

魏玄真叹了一口气,只是望着她,如看痴儿,并不言语。

君乐兮又笑道:“弟子今日方懂,当日秦王妃的名声陷于囹圄,却挣扎泥潭之中,无处求援的心境。自古以来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与我们一道玩的女公子,看似对你掏心挖肺,当你失势之际,不来踩上一脚已是仁至义尽。可能声名地位才是决定人心向背的关键。”

魏玄真凝视她道:“那你可怨憎那位构陷你的女子?”

君乐兮道:“可能她也是被男子所欺,若是如此,也不过是挣扎活命的可怜之人。我虽厌恶她,但不会恨。”

魏玄真点头:“清羲,你已入我道门。”

君乐兮微微一笑,“师父,我一会将后院的柴劈了,您先去讲经。”

看得出她是想单独徘徊一会儿,魏玄真不阻挠,便去了。

君乐兮走下踏跺,来到盘螭卧龙云纹的栏杆旁,眺望面前这棵参天的巨木,不知不觉,那棵姻缘树上已经挂满了彩绸,随风飘拂,听慈航斋的道友说,她们斋中修炼不排斥双修,偶尔也有道侣,不过几十年才出那么一两对,大多已经六根清净,这些道侣辞世之后,便又成了民间百姓口中的飞升上界,脱骨成仙。因此来求姻缘的便更多。

偶尔风大的时候,这里的彩绸会被刮走,也不知道能落在那个角落,倘若是这样,多半寓意姻缘不灵了,月老不允。

君乐兮只是在这里站了片刻,一阵风吹来,林曼娘适才费劲挂上枝头的一条红绸便飞了出去,不知被风卷到何处去了,就这么消失在君乐兮的面前。

看来是天意。君乐兮心中叹道。

“公主,当真是你。”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子由惊疑,到确定的声音。

阮闲始终不能忘记那道消失在正殿前的缥缈身影,他绝无可能看错,那分明便是这些时日一直不见踪迹,也毫无消息的公主。

因此当他返下山去时,仍不能放弃,借故遗落东西在慈航斋回来取,果然就在这里,遇见了她。

当他看见君乐兮头顶上所戴的黄冠之时,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她出家了?

怎会如此,当日琼林宴结束之后,阮闲做好了拼却一身士大夫傲骨,便是亲下油锅,决不能让是非颠倒、黑白不明,可等了又等,没有等到天子雷霆震怒,也没等到惠妃出面发落,公主那儿更是没有消息。阮闲不知道,在这段时日,嘉康公主竟已在山中戴冠修行。

就算,就算昔日公主因为曼娘的事心怀嫉恨,对她有过滥用私刑之举,可毕竟是公主,竟然因为自己,在山中出家。阮闲无法不恻隐,无法不愧疚。

君乐兮没有一丝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外,行了一礼:“居士安。”

并告知他:“你们所求的姻缘带被风刮下山去了,让居士的夫人再求一条吧。”

她转身离去,步履从容。

阮闲震惊,他快走几步,来到嘉康公主面前,语气急惶:“公主,可是阮闲害你至此?”

为拦住她的去路,阮闲抬手握住了君乐兮的左臂,她略微皱眉,“居士身为清流士人一派年轻翘楚,怎可拽一坤道袖袍,传出去岂非惹人耻笑。”

阮闲怔忡:“公主……你当真,是因为我……”

君乐兮道:“当日,琼林宴后,阮居士风头大出,又于一众文人雅士面前,亲口与贫道说得明白,斧钺相逼,汤镬加身,亦不屈服于皇威,当真振聋发聩,贫道也不得不时时念及居士风骨,为之心折。祝贺你们落难夫妇终成眷属,一个是富贵不淫,一个是威武不屈,岂不是天作之合,正该鸾凤和鸣,白头永偕。”

君乐兮无法挣脱,便从黄冠上取下簪帽的发笄,将衣袖捣烂,从中间将被他抓住的衣袖划开。

袖幅破烂,阮闲只能握住一片撕裂的衣角,怔忡无言地凝视着她。

“清羲过往不知事,借住寿阳时,叨扰居士多日,望居士看在不知者不罪的情况之下,对清羲的年少糊涂宽恕则个,今日清羲自愿入道门赎罪,割袍断义,往日种种,但愿居士与夫人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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