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确实是。”江素梅把那“三个字”咬得很重。
余文殊哈哈一笑:“你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端倪倒没有,只不过他们屋里的摆设很奇怪,我后来发现原是少了些东西,像那个偏厅,我见地上痕迹,当是摆过大屏风的,还有那陆夫人,陆姑娘,也太朴素了些,总是四品官夫人,会见客人,该当郑重些才是,我觉得她们有欲盖弥彰之嫌。”她哼了一声,“也太小瞧人了,这样就岂能骗过咱们?”
“夫人真厉害呀!”余文殊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只是吃顿饭竟能瞧出这么多事情。”
“少来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江素梅斜睨他一眼,“那陆大人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都是客套话,大意是他会帮助我,有什么难题,尽管找他。”
江素梅嘴角撇了撇:“等于白说,什么帮助,上一任御史不是什么都没做成么,难道他不晓得?那么,他当时伸出手帮忙了没有,我猜是没有。”
余文殊笑笑:“官场各色人等,也不好那么快就下判断,等我把历年税款查一遍再说罢。”
随后的日子,他先把杭州各部门官员拜访一遍之后,一头就扎进了堆积的账册中,江素梅此后便显少见到他的人,常常半夜醒来,才发现他已经睡在旁边,早上一起,人又不见了。
幸好她初来乍到,对这杭州城也是好奇的很,每日都出去逛一圈,优哉游哉,甚有旅游的惬意,也不觉寂寞。
直到一个月后,余文殊才把所有账册看完,自己携带的册子都已经记录满了。
“可查到什么?”江素梅询问。
“都是些小鱼。”余文殊摇头,眉头紧锁,“难改此前的御史什么都没做,确实是无从下手呢!”
看起来很棘手,江素梅道:“我最近也没有白白游玩,原来杭州确实闹了不少水灾,良田淹没,有一年更为厉害,颗粒无收,不过听百姓说,衙门的粮仓是满满的,只因此处常年风调雨顺,就算遇到一些差的年头,也不会有太多损害,还有那些商铺,都是人来人往,交易不绝。”
怎么看,都是一派繁荣景象。
余文殊唔了一声:“定然是哪里不对。”
正说着,有小厮在门外报说:“有位姓文的爷求见。”
余文殊奇怪:“叫什么?”
他印象里,好像没有姓文的朋友,且整个杭州城里,好似也没有姓文的官员,会是谁呢?
“说叫文达。”
余文殊忙道:“请他进来。”
江素梅满是好奇的看着门口,谁料小厮领进来一个人,头上戴着草帽,什么也看不见,余文殊同他进屋,屏退下人之后,他才把帽子摘下。
此人长了一张很瘦的脸,下巴还很尖,淡眉细目,眼睛还常咕噜噜的转,江素梅很不礼貌的想,真得好像一只老鼠啊!
余文殊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他出身世家,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贵气,周围的朋友也许不如他,但气质也差不了多少,可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同一种类型。
莫非不是朋友?
可下一刻,她就见余文殊与那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王大叔!”余文殊笑道,“您怎么会来?”
不是叫文达么,怎么又叫王大叔了?江素梅瞪大了眼睛。
文达笑道:“听说你是巡税御史,我岂能不来?这趟差事不好做啊!”一边看向江素梅,啧啧两声道,“你还带了妻子来呢,倒是不嫌麻烦。”
江素梅抽了下嘴角。
什么麻烦,她可是贤内助好不好!
余文殊笑起来:“您别小瞧她,常帮得上忙的。”
江素梅忍不住,此时问道:“相公,这位王大叔到底是何人啊?”
余文殊刚要回答,文达捻了捻胡须道:“你祖父以前常参加的书画茶会,便是我办的啊,有一回,在来青轩,你好似也跟了来的,我还问你祖父为何带你一个姑娘家呢。”
天那,这人难道是祖父后来常挂在嘴边骂的王胜!
他不是依附于章醇的吗?
江素梅这下嘴都合不拢了,看看余文殊,又看看王胜,一脑袋的浆糊。
王胜哈哈大笑。
“哦,你原来是细作!”幸好她也不笨,很快就叫起来道,“你在章醇身边,其实是为推到他啊!”
“孺子可教也,你可比你祖父聪明!”王胜委屈道,“你不知道,我被你祖父骂了多少回,哎,幸好躲到这里来了,他就是要骂也骂不到了。”
江素梅躬身行一礼:“您真不容易呀,我这儿替祖父说声对不住。”
王胜拍拍胸脯,叹口气:“这会儿,我这里舒服多啦。”
三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