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17)

作者:岁岁辞晚 阅读记录

陆朝却一点儿也不气恼,“这便对了,不言姑娘,我叫陆朝。在溪山尽管放下你那些规矩,放下那些无谓的礼仪教养。睁开眼来,看一看,我保证你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江以桃闻言缓缓睁开了眼,景色在眼前飞快闪过,微凉的风刮过脸侧有些发疼,可胸膛中心脏却鲜活地在跳动着,她闻见了风中带来的泥土与树叶的清香。

江以桃确实从未有过这般体验,她向来活得循规蹈矩,从未跨越过雷池一步。

在苏州的这近十年来,她甚至鲜少出过江府,她所见的天空向来是被院落切割得四四方方,飞鸟也是快速掠过便消失了。闲来无事时,她总是坐在回廊下,仰头去看那像手染青布般的天空。

此刻的江以桃也仰了头去看,天空辽阔得漫无边际,一直到了森林的那边没进了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才看不清了。

江以桃无端笑出声来,伸出手指了指天空,像个不知事的孩童:“陆朝,你看——你看,天好大好远。”

陆朝也笑,哄小孩儿一般说道:“是,好大好远。”

江以桃张开双手,笑得眉眼弯弯。

江以桃是个渴望自由的人,一直以来便是这样。

幼年时,江以桃总是与其他孩童不一样,其他孩童在坊间追逐打闹时,她只能捧着那一碗乌黑苦涩的药汤,坐在房间门口眼巴巴地听着她们欢快的笑。

而后她长大了些,每一年的七夕灯会她总是得撒娇求着嬷嬷,才有那么一次出门玩耍的机会。可往往不到半时辰,便会被催着要回府去,因着灯会来来往往的人过于多了,她也不过是在阁楼上看着人群来来往往罢了。

嬷嬷总是与她说,“姑娘,您是江府嫡女,您往后若是回了京城,代表的可便是江府的脸面,可不能自私任性,更不能顽皮吵闹。您便是江府姑娘的表率。”

说这些的时候,便会在她面前放上一摞子新书,抑或是一叠子宣纸。

江以桃活得兢兢业业,仪态相貌皆是一顶一地好,诗词歌赋更是精通,写得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是逢人便会收到夸赞的那位“江家姑娘”。

因着这先天不足的身体,江以桃从小到大便是没有体会过何为自由,一步一步地按着别人为她规划好的那个路线活到了今天,成为了那个江府嫡女江以桃。

可那真的是自己么?江以桃有时也会这般想。

如今的江以桃才恍然间发觉,原来自己竟这般喜欢在马上恣意大笑的感觉。

陆朝微微俯下身,语气中带着笑,“如何,不言姑娘,可曾见过这般景色?”

江以桃也笑,微微转过头来,扬声回答:“阿言未曾见过,真是好景色。”

江以桃这一转头,她的唇便将将擦过陆朝的侧脸,两人皆是一愣,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江以桃眨眨眼,看着陆朝纤长的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鼻梁高而眼窝深,看着有些像是异邦人的面孔,唇有些薄,不笑的时候便看着有些冷情。过于白皙的肤色为他的面孔平添一份女气,眼尾微微地上扬着,多一分是妖气,少一分便是平庸。

若是陆朝在苏州,也是会被众多姑娘芳心暗许的俊俏郎君吧?

“谢谢你,陆朝。”江以桃转回了头,声音也放得轻柔,话一出便被这风吹得散在了半空中。

可陆朝却听见了,他扬起嘴角,终究是没有说出逗弄的她的话来。

这小姑娘,可娇气得很,逗一逗便是要掉金豆子的。

陆朝将江以桃带到了一片算不上十分广阔,却也称不上狭隘的平原,翻身下了马,又回身来朝着江以桃伸出了手,“请吧,不言姑娘。”

江以桃突然又扭捏起来,脸悄悄泛红,可自己到底是下不去这马,咬咬牙将手放于陆朝掌心。

少年的手比她大了不少,握起便可将她的手整个圈住,干燥的温度就这样透过肌肤传了过来。

江以桃放眼望去,这山中竟还有这么一片平原,及脚踝的绿草连成了一片,其间夹杂着几朵异色的小花。陆朝将马绑到了一旁的树边,然后才慢悠悠地朝江以桃的方向踱步而来。

江以桃用手做伞,抵在额头稍稍挡了些刺目光线,眯着眼问道:“陆朝,这是什么地方?山中竟然也是有这样地方的么?”

陆朝有样学样,也支起手来挡着阳光,一本正经回答:“不言姑娘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去了。溪山本就只是山脉中的一座,这儿便是溪山与别的山连接之处。溪山之所以叫溪山,便是因为一条小溪从这山里蜿蜒而过。”

陆朝说着往一边指了指,江以桃闻言去看,果真是有一条小溪缓缓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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