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66)

作者:岁岁辞晚 阅读记录

许岚也好,陆朝也好,甚至是宁云霏都好,都是一场奇异的梦罢了。她会乖乖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去,当一只极易掌控的金丝雀,而自己也终将有一日会不再记得在溪山发生的这一切,心甘情愿地沉沦在那个物欲横流的皇城里。

陆朝。

江以桃轻声念着,鬼使神差地将陆朝送自己的那本闲书,撕下了其中一页来,折了几折塞进袖口。

那一页写着: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江以桃点着烛火,等了陆朝许久许久,可都不曾见他回来。直到最后终于是熬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这整夜也都睡得不太安稳。

无端入了魇,先是梦中陆朝甩开她的手,半张脸都没入黑暗里,只余那看起来十分薄情的唇勾着十分讽刺的笑。

他的身后是个长得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姑娘,轻挽着陆朝的手,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梦中的陆朝薄唇轻启,淡淡道:“你不过是个替身,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随后侧过脸去与他的心上人说着话,为她撩起脸侧碎发的动作十分轻柔,那眼中也满是藏不住的缱绻情意。

而后又是织翠满身是血地站在自己跟前,质问着:“姑娘,您为何不带织翠一起走?为何要丢下织翠来?织翠等您等得好苦!”

还有那死不瞑目的聂石头,半张脸都腐烂了,烂肉垂垂欲坠地挂在脸上,阴恻恻地对自己笑。

江以桃猛地睁开眼。

伸手一抚,竟是满脸冰凉泪痕。

江以桃在床上呆坐了好半晌,又下床去推开了窗,陆朝的屋子竟然从微小的缝隙中透出点点烛光来,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江以桃知道,若是自己像上次那般去敲响他的房门,陆朝定是会出来陪自己看星星看月亮,用最温和的嗓音安抚自己躁动委屈的情绪。

可……

江以桃狠抓着窗户,最终还是颓然地关上了。

她知道,陆朝对自己的这满腔柔情,不过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与他心上人十分相似的脸罢了。

若他们之间本身就是一场博弈,她早在陆朝骑着马对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日光毫无遮拦地将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染上柔色时,她便满盘皆输。

作者有话说: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出自晏几道的《临江仙》

第35章 灯州

翌日,江以桃醒得很早。

天是蒙蒙的青色,江以桃坐在床沿环视着这个略显破旧的小屋,心下百感交集,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自己来了这溪山后,似乎是比从前更爱哭了些。

江以桃拍拍脸颊,仔细地叠好了被褥,吹灭那燃了一夜的蜡烛。又将那本被自己撕了一页的书放在床头,连同那幅画卷一起。

江以桃的手从画卷轻抚而过,轻叹一声,转身去开门。

若是这画卷上的人真的是自己便好了。

甫一推开门,清晨微凉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江以桃眯眼去瞧,只见陆朝正坐在院中的小石墩上,见江以桃推门而来,浅浅扬起了笑意。

江以桃抿抿唇,站在原地。

“阿言怎么起这般早,我记着你昨儿个半夜还未歇下,便没叫你。”陆朝的声音微哑,也不知在这儿吹了多久的冷风。

那匹棕马正绑在院内那棵桂花树边,时不时绕树而行,铁蹄踏地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原来昨夜陆朝听见了。江以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了陆朝身前,柔声道:“睡不着,便醒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陆朝看了眼江以桃,今日她穿着自己送她的那条翠绿衫裙,乌发十分随意地在脑后挽起,想来是小姑娘向来是丫鬟伺候着的,哪里自己动过手。

江以桃本就长得精致,虽未施粉黛,一张小脸素净得有些苍白,微风扬起她的乌发与裙摆,轻飘飘的,单薄得好像能被风给吹跑。

可江以桃就只是站在那儿,就像幅好看的画。

陆朝轻声问:“阿言,那日……你生辰那日,为何不穿我送你的这条衫裙?”

江以桃沉默了好半晌,瓮声瓮气地答:“怕弄脏。”

果然是早有预谋。

“噢,是这样。”陆朝忽然笑出声,又问,“阿言没有别的行李要带了么,这会儿我们下山,怕是要住上两日的。”

江以桃轻轻捏了捏藏在袖口的那页纸,摇摇头,“没有了,阿言也没有别的什么行李了。”

陆朝却掏出个碎布叠的小包来,往江以桃的方向一递。

江以桃有些疑惑,慢步走了过去,接过小布包展开,里面是几朵粉白的小花,仰头奇怪地瞅了陆朝两眼。

“是你那小丫鬟身边长的小花。”陆朝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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