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奴(8)

作者:六棋 阅读记录

谢留不知是不是听了她的话,后来就果真没有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

世事难料,千变万化。

千算万算,算不到谢留不仅活着从战场下来,他还变好了!

他会将她怎么样?她能熬过几日?

胭脂从回屋起,就提心吊胆地坐在离门远远的地方,却又十分留神门口的动静。

她总感觉下一刻,谢留就要从外头推开房门,神色狰狞地出现在她面前说要报仇杀了她。

然而过了这么久了,谢留也没见到后院转转,或是来房里单独瞧瞧她。

真是稀奇,他难道就不想看看他以前住过的宅子吗。

京都昨夜起断断续续下过一场秋雨,雨势滂沱,谢家的庭院里有些边边角角、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残留着雨水的湿润痕迹。

尤其墙根下还掉落了厚厚一层枯黄的树叶,稍一走近,就能闻到透过树叶蹿出来的泥土腥气,时不时还会有恼人的虫蚁从里头钻出来。

一副老旧的梯子,被人用蛮力悄然地挪了过来。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冒头。

正屋内,亲兵望着天色,在差不多的时候进来禀告谢留该走了,军营还有人等着他的。

谢留暂别了谢伯卿,准备从谢府出发。

庭院里新旧交替的落叶让他忆起塞北的风沙,哪会有这么好闻的气息呢,就跟之前趴在他腿上矫揉造作的女子一样。

走之前谢伯卿还问:“要不要去你以前住的房里看上一眼。”

谢留果断道:“不用。”

他现在做什么都是一股军营里养成的干脆利落。

“还有你那妇人……”

“等我回来再议。”

谢伯卿顿了顿,“好吧。”

他目送谢留修长俊伟的背影,就像想到谢留的父亲,他的长子尽是欣慰和动容。

谢留走了。

他就像他来时一般,行踪不定,去也匆匆。

马蹄声渐响,待到越跑越远后,墙背后的人才抚着胸脯重重松了口气。

真是,差点就被发现了。

谢府虽然大,但很多地方因为年久失修都不能住。

谢伯卿等人住的房子院子都是费了很大功夫收拾出来的,从一贫如洗到跟平民百姓家般,一点一点补足日常所需的家具。

他们选的地方也离前庭比较近,若是爬到墙上,俯瞰而下,勉强还能留意到前庭那边的动静。

胭脂听着马蹄声消失了,才敢放心大胆登上墙头。

她还没喘口气,只见一声透着冷意戏谑的轻哼,就叫她浑身一抖。

胭脂两头的发髻上坠满金黄的桂花,像一片繁密的星子,嘴巴微张,惊恐得近乎失语地跟谢留对视。

而本该远走的谢留就在墙面下兴味盎然地睇着她。

他危险的目光在她周围转了两圈,眼波流转,面带微笑地轻笑着问:“这是在做什么呢?”

第5章

“夫,夫君。”

……这个怨种。

胭脂被神出鬼没的谢留吓得差点跌落墙下,他知不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在对上那双黑沉如深渊静静逼视她的眼睛后,胭脂想抱怨的话又默默地吞咽入喉。

她尴尬地笑了笑:“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留冷声淡淡重复:“我问你在做什么。”

胭脂:“……”

做什么?当然是离开谢家了离开这个如今对她来说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

可她哪里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就像刚才,她明明听见谢留等人离开的动静,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他难道事先预料到她会走,于是事先埋伏在这。先前那出不过是做给她看的调虎离山之计?

倒也不无可能,胭脂不愧是当年区区十二岁,就送年仅十七岁的谢留去参军的胭脂。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调整了个淑女的姿势,稳坐在墙头。

居然还能好声好气地喊了声墙下的人一声,“夫君,是这样的,这里风景好,我来这是为了看风景哪也不去。夫君你呢?”

谢留这回真的诧异之极的哈了声,他就像听了句天大的笑话。

眼神复杂地打量胭脂,她怎么有胆说这种话?

她脸上挂着跟老友见面般虚伪而甜蜜的伪善微笑。

可只要仔细观察她的手,就知道那只攥成拳头的手的主人,该是多么慌张懊恼。

说不定还在肚子里暗骂,碰见他谢留,该是怎样的背时运啊。

这是他们在谢留恢复正常人的神智情况下,第一次意外单独接触。

双方都因刚才的事,打破了心中对彼此的刻板印象,比不久前“第一次”见面相逢,还多了道更新鲜深刻的认知。

对谢留:这妇人还会爬墙,看来很会行偷鸡摸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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