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175)

庚武高兴坏了,把她宠溺得不得了。他本是个冷峻的男儿,甚么刀光血影不曾见过,那一瞬间竟把脸埋进她胸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便红了。竟然也不顾婆婆嫂嫂们在场,在她唇上重重一啄,叫一声:好老婆。后来没少被红姨拿这一幕取笑。

全家都把秀荷当成宝一样的宠护起来,不让下床呀,一定要在床上躺到把气血补齐。庚武更是变着法儿的给她开小灶,尽管生意上越来越忙,每日晚上依旧准时归家,几乎不在外面应酬,心甘情愿被她的孕气闹腾。不稍半月,秀荷的脸便又圆了回来。

老关福头一次上门探望,用红字包了两挂冰糖和鸭蛋。他是个粗糙的北面汉子,晓得亲家一院子都是女人,从前是从来不好意思拜访的,这次竟然和红姨一起来了。红姨是春溪镇怡春院的当红老鸨,但庚夫人也没有摆出怎样的脸色,庚夫人涵养很好,对人很客气,亲自端来了茶,又把屋子空出来给秀荷说话。

阿爹吧嗒吧嗒着水烟斗,眼睛贼精精的把屋子扫量了一圈。看墙角边的架子上堆满了古籍书卷,其余的日用所需全是闺女的,桌上还放着零嘴吃食,心里便暗自满意,知道闺女在婆家没受委屈。

骂梅孝廷:“活该这小子被抓牢里去,简直丧心病狂。丫头从前不听我劝,老子打一看见他就觉得他与你八字相克。街角瞎子也说了,那小子他命煞孤星,他这辈子谁也留不住!”一边说一边气得咳嗽,又得“寸进尺地”问秀荷,庚武这间屋子这样小,几时才准备搬家,可不能委屈了自个小孙女儿。

红姨赶紧把阿爹赶出去,说烟气和咳嗽熏着胎气可不好。阿爹虎着浓眉大眼,又怪红姨泼辣刻薄。他两个就好像天生的犯冲,惹得秀荷抿嘴笑。

阿爹一走,红姨的眼眶立时便红了,揩着帕子边拭眼泪边嗔恼:“你这丫头学你娘,惯爱口是心非,早先谁和我说的‘不喜欢’、‘受不住’,要真受不住,能这样快就怀上?这才成亲多久,孩子就两个多月了,可见没少和他好。”

嘴上刻薄损人,看着秀荷粉扑扑的样子,心底里却都是欣慰。想起当年子青初把她领到自己跟前的模样,七岁大,扎着小双丫,清清嫩嫩的,和子青小时候一模一样。开口叫一声“姨”,心肝都被她软了化了,一定要收作干女儿。

欣慰她与她娘亲的命格终于不一样,有人疼,有人爱。不遇见那京城第一风流薄情爷,不陷入那得不到的镜花水月,也不用被情爱伤了心、断了肠,终落得个芳华舍弃、红颜薄命。

做惯了老鸨脸皮就厚了,红姨果然又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幸得自己去庙里求过菩萨,不然哪里这样好命,流了那样多的血还能保得住娃儿。

秀荷也懒得与红姨贫嘴,最近被庚武惯懒了,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犯困。那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得人宠爱,自从被发现了存在后,竟就腾腾地茁壮成长起来,到了点儿就想吃,吃饱了儿就想睡,一个月的功夫,早先看不见的肚子忽而就鼓了。

人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怀男胎母亲肤色黯淡,怀女儿恰恰滋养容颜。秀荷肚子不大,气色却日渐的水润剔透起来。她便时常抚着肚子,想里头的小肉儿一定也和自己小时候一样,乖呆乖呆的。

这感觉真奇妙,明明大夫没确认前不知多么害怕生儿育女,此刻知道她在里头孕育长大,却忽而盼望她快点儿生出来。

第072章 风水轮流

阿晓是十一月初走的,十月底与秀荷一道从绣庄辞工出来,就一直住在酒庄上帮忙打杂。因为治疗及时,药也从来不间断,那时候病已好得差不多了。等到阿枫找到家门口寻人,庚夫人便叫婆子去酒庄上把她喊了回来。

阿枫是在新的地方落了脚,然后才告了假来接她。穿一袭素朴的苍色对襟布衣,墨发在脑后黑亮顺垂,看上去干干净净、魁梧又憨俊。看见阿晓一身妇人打扮走过来,叫她一声名字,那目光濯澈,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忽略去中间所有的不愉快与不堪。

阿晓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睛里也有惊喜,继而想到自身早前的污秽,却又躲在小仓房里无颜出来。彼时秀荷尚虚弱地躺在床上养胎,是庚夫人把阿晓劝到阿枫的面前。

阿晓在秀荷的门外鞠了一躬,她的性子也是倔,说要和庚武划清一切界限,就连秀荷与庚武住的屋子也不肯再往里迈进一步。

阿晓对秀荷说:“自酿的苦果我自己尝了,虽然代价付出太沉重,索性我吃了这份苦头,晓得了什么叫做珍惜。我不喜欠人,这些日子容你收留,欠你的人情过些日子便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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