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287)

他就爱她这一点,好哄,不操心儿。

一小家子五口上了马车,车轮子轱辘轱辘转,一忽而便转到了东茂大街上。

“恭喜恭喜,开业大吉啊!”

“庚老板儿女双全,生意兴隆,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商号门前鞭炮贺喜声不绝于耳。

庚武清隽面庞带笑,谦然拱手应道:“哪里哪里,张老板谬赞,今后生意上还请多照应则个。”叫伙计带客人进去喝茶。

“粑、粑、粑、粑……”甜宝卯着小嘴儿学,许是觉得好玩,又自己龇着小牙儿笑。秀荷便揩起帕子,给她拭了拭嘴边的一颗晶莹。

那客人见了便夸:“哟,瞧这小千金,生得多伶俐!”

“谢谢伯伯,甜宝给伯伯招招小手儿~”秀荷抱着甜宝倚在庚武身旁回礼。小丫头怕羞,见伯伯面生,红着小脸蛋直往爹爹的怀里扑,逗得一旁客人们哈哈大笑,眼里好不艳羡。

街角落停着一抬小轿,厚布帘子半开,那轿内光影昏暗,一张红瘦的老脸隐隐约约在里头张望。看见对面后生英武,娇妻稚女粉莹莹,车篮里还有两个胖小子蹬腿撒欢儿,心里就非常不爽快。

揉着青肿的腮帮子问连旺:“你可确定那天的是他?”

连旺扶着半歪的脖子:“是他是他!那小子肩宽腿长,奴才看他腿一抬胳膊一伸,老王爷就被他搡去了墙根上。这身板准是他没错!”

好么,臭小子,仗着有端王府撑腰,竟然敢在背后暗算老子。

“哼,走着。”德寿便从轿子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

姐弟三个在外头呆久了,秀荷怕着凉,叫阿檀推着一块儿进了铺子。前脚才刚走,一辆敞篷的轿椅就从对街横过来。

“哎唷~~哎唷~~”那轿椅上瘫着个歪嘴斜眼的老头儿,痛苦的呻吟声打破周遭热闹。众人不由看过来,但见那八尺高的长竹竿身板、高耸的颧骨和薄片嘴唇,好半天了才认出来是醇济王府的老王爷。

“哟,平日里八面威风,今儿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说是被仇家打了,你瞧那老腿歪的,怕风一吹都能折断喽。”众人不由悄声惊呼,戳戳点点。

要的就是这戳戳点点,没人还怕不够热闹。

“得咧,就这咯,伙计们把王爷放下吧!”

连旺拍拍袖摆,几名穿黑衣扎白头巾的小厮便大刺刺地把轿椅一落。

连旺扫了人群一眼,捂着皲裂的嘴角,“嘶嘶”地吸着冷风:“大伙可都看到了,这红鼻子歪嘴斜眼可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也没必要在这儿装。我们老王爷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有名望的王公世族,好么,一辈子良善为人,到了儿七老八十了还被人算计。今日趁着开业人多,大家伙给讨个公道,看看那灭人性的畜生到底把他打成了什么模样?”

叫人群围拢过来看,客人们不好不围,挤挤嚷嚷凑过来。那厢德寿见状,嘴一歪舌一抖,顿地淌出来一挂涎。也真够难为他,大冬天的裹一层绸薄中衣,有马车不坐,有棉袄不穿,偏叫人装在敞篷竹轿上抬出来。

大家不由啧啧议论,附和老王爷被打得可怜,又狐疑地扫量起庚武和大张。

“哼,那肇事儿的别藏着做缩头乌龟呀,有胆儿打人、没胆儿认账,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连旺得意了,扶着脖子,含沙射影地横了庚武一眼。

庚武悠然不躁,气定神闲地走上前打了一拱:“今日鄙店开张,老王爷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处蓬荜生辉。不过您这是……?”顿了一顿,见德寿吭哧狼狈,又勾着嘴角命伙计:“阿恒,快去后头给老王爷拿床褥子遮遮寒。”

但看那狼眸熠熠、隽颜挂笑,这般风轻云淡,哪里有半分惊愕,不用猜都知道是这小子干的。

连旺太知道了,那天和老王爷一前一后被只小妖精勾引到死胡同里,还来不及回头看,背后两道英武的黑影就罩了下来,气场就和此刻的一模一样。

连旺撇嘴冷哼道:“不用拿。庚老板您甭在这装了,你们南边做生意的这些商人,一个个滑溜得像条鱼儿,和你们耍嘴皮子咱耍不过。有眼睛的这可都看清楚喽,我们老王爷被打瘫了,打人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庚武庚大老板您!”

庚武讶然挑眉,好不冤枉:“哦?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莫说无冤无仇,只单王爷您贵为皇亲国戚,就是借给庚某一千一万个胆子,庚某也切不敢妄动您一根指头……哪个不要命的卑鄙小人竟但敢在背后作梗,待他日查出来,定叫他在这京城地界再混不到一口饭食。”

大张闻言也走过来,他的媳妇儿前天才刚接到京城,那刚俊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燕尔的幸福,笑着附和道:“老王爷您这可是冤枉了,莫说我们大哥生意忙得分不开身,家里还有三个小娃娃要对付,匀不出时间去打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要打,起码也要雇几个地痞打手,怎样也不会自己亲自出马。这要是给官府查出来,一下就查到了自个头上,谁也不是傻子,凭白给人留把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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