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57)

一句话把那暗夜下的责任推脱给庚武,这便是认了秀荷做媳妇。

“你叫秀荷?我三叔每天晚上都叫你名字,秀荷——秀荷——”四岁的颖儿学着庚武的嗓音。

“娘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欺负她。”庚武在两步外听见,隽毅面庞上便泛起红潮。口中说话,一双深邃长眸却滞滞地凝着秀荷。

那清颀长裳在风中凛凛,肩上挂一把短剑,要出远门了,秀荷扭头不肯看。

“呀,挡着路了。”二嫂调皮地对孩子们眨眨眼睛,催促着快走。

只这一对视间,庚夫人便晓得如今姑娘的心已在自个儿子的身上,她亦是喜欢这个性子柔软的儿媳妇,便佯作叱着庚武道:“没欺负,没欺负你看姑娘家不理你。”又叫秀荷别惯着他,回头得空了来家里玩。

桥头空却下来,秀荷推着板车要走,庚武大步缱风无言相随。走到前方荷潭,见周遭无人,蓦地将车把手一擒:“不说话?……还是舍不得我走?我去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

他的身型清高,阴影罩下来秀荷便躲不开。秀荷凝着庚武执着的双眸,眼眶红红地打他:“这么多天不露面,他们都说你把我弄了,就不要了。”

靠得太近,这般肢体贴摩间,庚武触到秀荷衣襟下的娇满,只觉得嗓子一瞬灼渴,忽然俯下腰身将秀荷拦腰抱起:“谁说的我不要你?我是怕你拦我,要不要你他们说了不算!”

六月荷花绽开,那荷潭边无人,除却清风拂过叶子的淅沥声响,便只剩下年轻人儿氤氲旖旎的口唇交缠。

“唔……”狼野的气息太炙热,只吻得秀荷都快要窒息。方才将她的红唇放开,修长手指又往她胸前弄去,想要亲她的红。

秀荷不肯给他弄,他一弄完便要涨许多天,路过怡春院门口总要被红姨笑。抵着庚武的下颌连连喘息:“我不要你去,那十五人里有个南洋的船夫,我怕梅家他又……”

“祠堂里有一艘旧船,老族长一直愁着无人租,一年只须七百两银子。我与小黑去捕这一趟,半年的租金便有了。你不做少奶奶跟了我,我总要让你过得比别人好。”庚武把秀荷抵在怀中,指尖勾弄着她一颗颗玲珑的盘扣。

少年时他冷傲,从来对着自己都是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怎生得一交心却变得这样馋。秀荷握住庚武的手,不允他再继续往下:“跑船?海上多悍匪,你们庚家就因吃海上饭而遭了灾,你非要继续做什么……太久也见不到人。”

“跑内航,从这到津港,少则七八日,多则十天来回一趟,不耽误事儿。”那胸脯随着女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眼看就要分开近一月,庚武哪里舍得再放开,蓦地将秀荷衣襟拆解,倾覆下薄唇:“哪里痛了,我看看,上一回分明见你喜欢得紧……”

说看,哪里是真看,看一眼,娇红便逃他不开。兔子遇到一只学会柔情的狼,便注定没入他的陷阱,那吃吃弄弄,又怕他,又想他,一忽而便软了心肠。

……

夏风把青葱芦苇吹拂,那荷潭边立着的男子隽武清逸,女人垫着脚尖为他整理肩膀,娇秀的脸儿都是羞红。他便把她一抱,明明才与她纠缠过良久,却又把她不舍拥揽。

要上路了。

“……记住,我要叫他死。”一道阴霾的嗓音说。

轱辘轱辘,是木轮子推移的声响。

捕鲨队一走,镇子里每日便多了一道新鲜,忽而是那人递回消息:大鲨把谁谁一条腿连根咬断;忽而又是担架把谁谁奄奄一息地抬回来。

绣坊里的姑娘们每天都在议论,她们总能从街巷里打听到时新的消息,每一回都没有庚武的,但每一回都用或怜悯或担忧的眼神看向秀荷。

那海边狂风大浪,大船并着小船在浪涛中若扁舟翻滚,他们把死畜的尸首钉在带刺的大铁网中,想要先将恶鲨诱进埋伏。倘若船一翻,稍稍一迟疑,命便没有了。南洋的船夫想悄悄用钩子绊住庚武,却看错了背影,把哥哥关长河勾住。关长河是秀荷的哥哥,庚武不能坐视不管,那染血的红红海水惊涛骇浪,庚武把关长河救出来,才想奋臂而逃,却忽然一张血盆大口在他背后打开——

啊!

秀荷猛地从昨夜噩梦中惊吓,手上的针走了偏,指尖被刺出来一道红。

第027章 罗汉塔外

回春溪镇必经青石老东街,六月的骄阳把路面打照得闪闪发亮,街心上没有什么人,秀荷每日替阿爹送完酒,走在路上便时常恍惚,会不会一抬头就看到庚武站在那拐角的大榕树下。

头上缠着纱布,肩挎青布包裹,也许是左边被鲨鱼吞了一条腿,也许是右边,长裳下空荡荡的带着血。哦,也或者连胳膊也没了一条,然后隽颜含笑地叫她一声:“秀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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