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艳书1:一梦金(全集)(254)

作者:伍倩 阅读记录

“搜不到,就说明搜得还不够细。凤姑娘,把底衣也脱了,里头的抹胸、小衣全脱了,脱到一、丝、不、挂。”

他故意把这句话说得极大声,好叫周遭人全听个真切。拥挤在人群中的小贩、伙夫、鞋匠、吹糖的、磨刀的、拾粪的……顷刻间群情沸腾。这些从早到晚艰辛劳作只求果腹的苦力,他们向着这一场喜事蜂拥而聚的初衷不过是想要捡几个喜钱,闻一闻花轿留下的芬芳,他们做梦也没预见过自己竟会走这样的大运:观看一位高级妓女——他们终其一生所赚得的微薄薪资也不够买到她一根眉毛的妓女——同时还是一位即将嫁给国公的贵妇人,在他们面前一层层地脱去她华贵无双的礼服;现在,这个妓女与这个贵妇又将要脱去她仅剩的屏障,她那一袭特地为新婚合欢而备的红衣裳。

就好像她是今夜所有男人们的新娘。

差役们怒斥着挥动起皮鞭,才勉强把疯狂的流民继续拦挡在道路两侧,但鞭子却拦不住那些人粗鲁的欢声:“脱!脱!脱!……”

好似是一道道焦雷从她赤裸的脚底直劈而上,白凤惨无人色地瞪住了刘旺,一字字咬牙切齿:“狗奴才,除非你杀了我。我义父呢?我不信这是我义父的命令。我要面见他老人家。”

刘旺把他喜庆又恶毒的眉眼向后抬了抬,白凤只觉通身的汗毛一根根直竖。她回过头,如海的明灯一溜儿直点到尉迟府门前,大门外,一众脚蹬白靴的镇抚司番役簇拥下,一抹蟒袍玉带的身影就立在那儿遥遥望着她。

从白凤这里眺去,那身影只有她小指头那么长,可她断定这“小指头”就是尉迟度,她全不知他已在背后看了她多久——或许从头到尾他都在看着她,像一只猫看一只老鼠的可笑挣扎。

她依然没想通她不着痕迹的偷窃之举怎会被发现,但她这时已接受了事发的事实。然而,凭借着尉迟度在几个时辰前曾对她表达的令人震惊的情意,白凤仍决定最后一搏。

“义父!”她光着脚向他奔去,刘旺等人一起抓住她,她一面推搡着他们一面狂喊,“义父,有人陷害女儿!女儿是冤枉的!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惩罚我?!义父,爹爹,女儿要真有对不住您老祖宗的地方,席卷包埋也活该,只求您圣明,怜恤女儿的一片孝心,叫我到您跟前磕个头再治我的罪,叫我死也死个甘心明白……”

白凤并不知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是否刺穿了街边喧杂的人声而到达尉迟度听力可及的范围,她只看到他气度悠闲地转过身,往大门内走进去。他许许多多的扈从们跟随在后,似一只沉入海底的章鱼收回它的须爪。

刘旺与其他番役们一起逮住她,狞笑着,“众弟兄,都上吧,把这臭婊子全扒光,一根布丝儿也不用给她留。”

绝望令白凤完全发狂,金色的烈焰射进她眼睛里,她向着那正消失在光明尽头的人——那个曾将最为尊贵的嫁衣赐予她,又以最为屈辱的方式把它从她身上剥掉的人,开始嘶声怒骂:“尉迟度,你回来!你别跑!就再跑回你娘肚子里,姑奶奶我也照样把你揪出来,我白凤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个老挨刀的,凭你吃多少骚药,把姑奶奶折腾死,也是条僵蚕!不撒尿照照自个儿下头那寒碜样儿?还他妈成天想当男人,呸!你他妈给我回来,尉迟度!”

路边的闲人原都在喝彩,及至听清回荡在他们耳边的咒骂是在骂着些什么、骂着谁,一个个就全没了声。拾粪的也了解这其中的严重性,不小心从嘴里掉下来的一个字也能断送他这一条性命,卑微艰苦到连他自己都憎恨的性命,但仍然是条命。

所以他们不懂,那女人怎敢如此不要命,她甚至把她美丽又暴戾的面孔转向了他们,鼓动着他们,“干吗全哑了炮儿了?才不冲姑奶奶叫得挺欢吗?叫顶个屁用!你们那膫子全他妈白长了,啊?就让一个个漂亮姐儿全归了那阴不阴阳不阳的废人?!我告诉你们,他随手扔掉的垃圾都够你们过活一辈子,你们这辈子就像牲口一样苦干到死,却连肚子都填不饱,连个女人都挨不着?就是他,就是那阉狗把你们该得的全抢走了,你们还等什么?暴动啊、起义啊,把他从府里头拖出来扒光他裤子,把属于你们的钱和女人全抢回来——”

“给我塞住这婊子的臭嘴!”刘旺急得直跳脚,他从不知白凤有这么大力气,她扭动着全身一次次冲撞着他们的手臂和肩膀,似一条和海岸搏斗的、被搁浅的巨鲸。

一名番役扯下了白凤的一截衣袖,他把它团起要往她口中填入,白凤一偏头,拿牙齿狠狠咬在他手背上,那番役惨叫起来,白凤吐出了一块肉,嘴角带血地笑骂着:“狗生猪养的东西们,想脱姑奶奶我的衣裳?等我把你们全剥光了,按着原路再塞回你们娘肚子里!你们这些畜生,我真替你们的娘害臊,生下你们这些个就会作践女人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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