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上(192)

“父亲放心,这我知道。”陆晋点头。

长宁侯皱了皱眉,又道:“到现在了,我说一句心里话。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去锦衣卫。那就是皇上的一把刀,整日抄家杀人,既危险,又得罪人。反正咱们家也不在乎那一点俸禄。就算没一文钱进项,家里的钱也够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陆晋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他胸中暖流涌动,含笑点了点头。

他自小和父亲的感情并不算好。他能感觉出来,父亲对他客气多过亲近。先时他以为是因为他长在宫中的缘故,现在才明白,原来因为他并非父亲的亲生骨肉。——奇怪的是,在得知两人并非真正的父子之后,他反倒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爱了。

“我明白。”陆晋笑笑,“等过些日子,时机合适了,这世子之位还是还给二弟吧……”

“先别这么说。这世子之位,可不是轻易就能换的。而且,咱们家现在这样……皇上刚开恩,不计较……”长宁侯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显儿也不在乎那些。”

陆晋垂眸,没有反驳。

现在的确不是合适的时候。

长宁侯笑了笑:“你这几天在诏狱,想来也没休息好,早些回去休息。以后咱们说话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陆晋施礼后退。

他在诏狱这些天确实没怎么休息,然而他并未直接回房,而是转身去了书房。他知道,嘉宜在那里等他。她那个眼神的含义并不难猜。

当然,即使她没给他暗示,他也是要见她的。今日从诏狱出来时,陆显和嘉宜一起接他。因为有旁人在侧,他也不好对她说些什么。回到侯府,他先沐浴,后吃饭,一直忙忙碌碌。此刻才有了几分闲暇,去见一见她。

果然,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书房的灯光。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的书房似乎比平时要更亮一些。也不清楚她究竟点了几盏灯。

陆晋眼前一亮,心也跟着亮堂起来。他不觉加快了脚步,敲了敲门。

才敲几下,他就听到书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露出她微微含笑的面容。

韩嘉宜清亮的眸中似乎有星子浮动,唇角翘起了弧度显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她笑道:“大哥,你来啊。”

一看见她,陆晋就不自觉唇角微扬。他“嗯”了一声,慢悠悠随她入内。

然而待看清脚下的东西后,他笑意微凝,指着地上还在冒着火光的火盆:“大热天的,生火做什么?”

韩嘉宜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娇软:“你跨过去嘛。”

“又不是新娘子出嫁,跨火盆做什么?”陆晋轻笑,“熄了吧,怪热的。”

韩嘉宜眸如黑玉,其间有光芒闪烁:“谁说只有新娘子出嫁才跨火盆了?这个除晦气的。我在睢阳时,听家里老人说,从牢房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出来,跨了火盆,能带走霉运。原本该你一回家就让你跨火盆的。可惜我当时跟你一起回来,就给忘了。别人也没张罗。”

她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的,但她私心里,希望这是真的,希望大哥今后可以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看她甚是认真的模样,陆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心生感动。“唔,那好。”他略一颔首,抬脚跨了过去。

他动作敏捷利落,韩嘉宜不由地击了一下掌:“好。”

陆晋灭了火盆里的火,笑道:“我以前几乎天天出入诏狱,是不是天天都该跨一下火盆?”

“那不一样的。”韩嘉宜下意识回答。

陆晋也明白不一样,他视线微转,落在桌边的柳条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规矩?我恍惚听说,好像有个拿柳条抽自己?”

韩嘉宜眼睛蹭的一亮:“大哥也听说过?我刚在院子里折的。就是走个过场。”

这说法不止睢阳有吗?

“我看见柳条,就想起来了。”陆晋双目微敛,遮住眼中的笑意,有心想逗逗她,“可惜我下不了手,要不,你帮我?”

韩嘉宜犹豫了一下:“不行,你自己来吧。”

陆晋无法,只得自己拿起柳条,在身上作势轻轻抽了一下,就又丢开。他冲韩嘉宜笑笑:“好了,还有遗漏没?”

韩嘉宜眼中盛满了笑意,摇了摇头:“没了。”

“那,我们去外面说话?”陆晋指了指外面,“外面星光很好,我有好几天没好好看星星了。”

这一句话,让韩嘉宜心中怜意大盛,她不由地想到他在诏狱的日子,当即点头:“好。”

吹灭了灯,韩嘉宜又检查一下,确定火盆里没有一点火星了,才同大哥一起出了书房。

五月初十的夜晚,凉风习习,星光点点。陆家上下平平安安,大哥好端端地就在身边。韩嘉宜心情颇佳,只觉得夜色分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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