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上(298)

季安瞪了他一眼:“我未过门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给拐走了,我还不能带她回去?”

陈静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不是,他是个骗子,是朝廷钦犯……”

她正要当众道出季安的身份,却见季安忽的取出一物,放在她眼前。

他面无表情:“你瞧这是什么。”

陈静云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娘……”

这是一个梅花样式的玉佩,是她母亲平常佩戴的,又怎会落在季安手中?她嘴唇动了又动。

季安轻轻抛起玉佩又接住:“嗯?”

陈静云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

她娘虽然不好,可那毕竟是她娘。

见她安静了,旁边围观的人,只当真是夫妻家事,也渐渐散了,各忙各的事情。

季安拽着她的胳膊,一路疾行,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巷子里。

巷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看到季安身后的陈静云,愣了一愣:“主子?”

“走!”季安也不多话,拉着陈静云就上了马车。

陈静云定了定神,连声问:“我娘呢?你把她怎么样了?还有罗义士呢?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季安静静地看着她,忽然笑了。他理了理凌乱的袖口:“婉儿,咱们分开一年多,你要问我的,就是这些?”

“我不是婉儿!”陈静云脱口而出,“我是陈静云。不是你的叶婉儿!”

“哦……”季安垂眸,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道,“婉儿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三郎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静云不喜欢他口中的称呼,但还是怔怔地问:“怎,怎么活下来的?”

她听表哥说过,季府一场大火,季安将自己锁在柴房里,烧的只剩一具干尸……

“自然是李代桃僵啊。”季安其实并不想再去回忆那些旧事。

在得知瑞王事发后,他就明白他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那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假死。

反正大火一烧,究竟是谁,也没人能分辨出来,只知道是一个太监。再加上他给皇帝的亲笔书信,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基本上就能解决问题了。

果然,并无人怀疑他。他的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说假死逃生是无奈之举,但真正假死以后,他的生活反而比之前潇洒惬意许多。他不必在皇帝跟前侍奉,也不必担心瑞王那边又派任务。

抛弃了原有的身份。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商,家财万贯,奴仆成群。

但他终究还是意难平。

他与瑞王勾结的证据,是锦衣卫里那个姓罗的小子假扮成他的模样骗去的。陆晋的表妹,他那个皇帝开过金口同意的未过门的妻子,也是姓罗的假扮成他的模样带走的。

他仓皇出逃,隐匿了身份,而那个罗北却升官发财。

他不止一次地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那些人给他演了一场戏,从头到尾把他骗得团团转。

他又怎么甘心?

刚假死逃生后,季安小心谨慎,但随着时间发展,先皇驾崩,新帝继位,季安这个人也被人渐渐遗忘。尤其是他不再刻意遮掩后,相貌上也有了些许变化。他开始大着胆子进京。

在京城,天子脚下,原本危险的地方,却显得格外安全。

季安对自己说,忘掉过去的一切,安心做一个富商也挺好的。

但是,老天不给他安心生活的机会。

年前在京郊,他无意间看见了“叶婉儿”,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再一次涌上心头。愤怒与不甘蚕食着他,在那一瞬,他很想冲上去,拦住她。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他那天也只是让人赶着马车,在后面追了她一路。

新年换旧年之际,季安想了很多,从最开始在那条道路上他捡了她回家,到后来他们差点成亲,到他们拿了他与瑞王的信件逃走……

他跟“叶婉儿”之间的事情,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一丝瓜葛。

他用富商身份,借口躲雨,走进了陆显在城郊的庄子。

住在庄子上一年多、容颜憔悴的梅氏接待了他。

从梅氏口中,他听到了“婉儿”年幼时的一些事情。临告别之际,他甚至得到了梅氏的玉佩。

——梅氏一年多没见过女儿了,她也是病笃乱投医,希望这个好心人能帮她给女儿带句话。

带话自然不好带,可是季安对收下玉佩一事并不反感。

上元佳节,季安看见了人群中的“婉儿”,以及她身边的男人。

他远远看着他们,心里充斥着酸涩和愤怒。不管他们是之前就商定好的打探他勾结瑞王的证据,还是后来才渐渐走在一起,对他而言,都无异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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