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220)

顾有悔笑了一声:“我痛快惯了。宋简,我父亲的话对,你是大齐的股肱。也是她的良人。”

这话说得邓舜宜都怔了怔。

他们三人很少这样直白的地提及与纪姜相关联的事。毕竟每一个人心中都有隐秘的情感,又都是年轻的男人,虽心知肚明,却都不肯坦然认输。奈何顾有悔这个认,惯了大刀阔斧,连认输都不肯藏匿赧意。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邓舜宜一面说一面摇头,说完低头品呷一口茶水,不再往明解。

正沉默,门被人轻轻推开。外面的烈阳一下子铺进来。

宋简侧头。门前传来纪姜轻轻的喘息。

“怎么没有留在宫里?”

纪姜立在门口,阳光将他她身子轮廓撕扯的模糊,她扶着门框静静地站着,却没有回应他的话。

顾有悔忙走到门边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宋简……”

“嗯。来,你过来说。”

他冲她伸出一只手。

纪姜摇了摇头:“宋简,我弟弟……要封窦氏为后。”

“什么!”

邓舜宜和顾有悔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宋简伸出去的手僵了僵。

顾有悔恨道:“这皇帝疯了么,闹什么!”

邓舜宜拽住他道:“你也不该这样讲,万岁被阉贼蒙蔽很多年,人是有些昏聩,但也……”

他话还没说完,顾有悔却打断道:“什么昏聩,我看就是疯了,他要听梁有善得娶陆家人就算了,那窦悬儿是个什么人,不过是长得像公主。不管他荒唐到什么地步,也该要顾及皇家的体面吧,为什么要封那样的人为后!”

宋简垂下眼来笑了笑:“纪姜,你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待万岁一定是尽了心血。”

纪姜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望向他:“宋简,我不知道宫里能将这件事压成什么样子,一旦压不住……”

“无妨。”

他伸手挽过她因疾步而散下的鬓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担心。”

邓舜宜道:“那现在怎么办,宋简,窦氏以前是你府上的人,万岁爷一旦封她为后……你在内阁要如何自处……”

宋简沉默了一阵:“你们刑部不要管这件事,先把南方那一批犯官的事办了,该杀的杀,该收的收。”

邓舜宜提声道:“宋简,我替陈老,也替我自己问一次。真的不备上弹劾梁有善的折子吗?”

宋简仍旧垂眼望着身旁的女人。

“我没有意思,你们不要妄动。”

邓舜宜还想说什么,却听宋简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一句话,想问问纪姜。”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都没有因此而沉沦,反而活出了令人心疼和敬仰的光芒。时代折磨了这些光耀的人,也赐予他们的生死极大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这世上所有深邃难懂的文辞都不涉江湖,人们呕出的心,沥出的血,最后都要献给这些从不肯快意而活复杂人。

关于,公主和大臣之间爱情,对于我而言,真实即无奈。无奈即光辉。

写到这一段,心疼笔下得这两个人。

不论我三观有不多不正,在我心中,他们美好,不接受反驳。嗯。对,不接受。

第104章 惊夜

邓舜宜的口张了一半, 顾有悔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提溜, 一面走一面道:“走吧,你还能的劝得住他们。七娘。”

七娘忙在外头应道:“在呢, 顾小爷,您吩咐。”

“院子里摆酒,我与邓大人要喝两杯。”

邓舜宜文弱, 也只能由着他摆布。

两人跨出书房, 顾有悔剑柄向后一顶,顺将门合上了。外面邓舜宜还在小声埋怨,被顾有悔一声:“闭嘴, 喝酒。”给堵了回去。

宋简笑了一声,炉上的水煮得滚热,咕噜咕噜得腾起白气儿来。他一手起壶,一手将纪姜撑扶起来。“邓舜宜日后还要在朝廷这汪泥水里打滚, 比起他,顾家小子堪陪你放舟天下……”

纪姜一怔:“你在说什么。”

他为纪姜斟满一盏,推放她面前。“在烈日下行走, 总有融皮销骨的时候。有些话,临大难而说不出口。趁着今日晴好, 心里松快舒放我就说了,纪姜, 我知道你听得明白,就不要问了,当让我安心。”

纪姜摇头道:“我听不明白!你已经不是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我早在多年以前就嫁给了你,你从未写过休书弃我,你凭什么把我交付出去……你……”

宋简抬头望向纪姜:“我原本想问你,纪家的天下,和我这个宋家的人,再让你选一次,你怎么选?”

纪姜浑身一颤。

“在青州,我也曾这样问过你一样的问题,纪姜,我至今仍然记得,你说你不曾后悔。我也至今都记得,你在帝京城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说‘纪姜先为大齐公主,而后方是宋简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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