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75)

纪姜已退至墙角处。

“你手上的酒盏,是谁备的?”

宋意然压根就不想再与她磨蹭:“废话少说,是你自己接过来喝来,还是我让人灌你喝。”

纪姜凝着那金缮梅花的酒盏。

以流金修补破碎的瓷器,这种“抱残守缺”的技艺是文人与贵族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而宋简擅长金缮之法是闻名于帝京,无人能出其右的。宋意然若是知道,这套酒壶与酒盏是出自宋简之手,一定不会取来盛毒酒。

有人利用宋意然来杀她,再以灭口的罪名,要引祸与宋简吗?

“宋意然,听我说,你身边有……”

宋意然觉得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便也不再多等,将酒盏递给身旁的人,“你们给她灌下去!我不想听她再吐一个字。”

纪姜根本来不及开口,已经被人掐住了咽喉,她被迫仰起头的,酒杯已经抵到了她的牙关前,眼看毒酒已有半口入喉,那灌酒的人手上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其人吃痛,大叫一声,酒盏应声落地,与此同时,后面有人大喝一声:“松开她,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

众人人一愣,回头一看,却见宋意然的脖颈处不知何时抵上了一把白刃。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来青州府牢不安好心,果不其然。”

说完,他冲纪姜道:“糊涂公主,你是不是要把我吓死,你才安心啊。”

宋意然稍稍侧面,谁知脖颈上就是钻心的一阵疼,刀刃破了皮肤,一下子拉出一道浅口子。

“又是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有悔低头看了她脖颈处一样,“我劝你别动,那糊涂公主欠你,我可是你和宋简的恩人。”

说完,他又将刀刃压近一分。“松开她!”

“再给她灌,我今日一定要她死!”

她虽这样说,下人们却并不敢不松手。忙放开纪姜退到一旁。

纪姜蹲下身子,捂住喉咙,一阵呕心呕肺地咳嗽。

“顾有悔……别伤她,她有身孕……”

“有身孕?”

少年人哪里知道这种事,含混地觉得,有身孕的女人都是精贵地脚不沾地,受点点惊吓就要见红出血。他在江湖多年,人到是杀过,但还没要过女人的命啊,想到这里,忙想挨着个火炭似的弹开。弹到纪姜身旁,撑起她的身子。

“你……你被灌了多少……”

纪姜摆了摆手,她的喉咙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热辣辣的疼,实在吐不出话来。

意园的下人们见此,忙退到宋意然身边,“夫人,咱们走吧,这个人在这里,僵下去事情回闹大的。”

宋意然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袖,“顾有悔!你为什么非要护着这个女人!”

顾有悔扶着纪姜靠到墙上,“小爷见不得她死了,怎么了,你给她灌了什么,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你做梦!”

下人们深怕在闹下去,宋意然会有什么闪失。

“夫人,咱们走吧。”

说着,就有人要去推牢门,谁知道顾有悔一把将手中匕首掷了过去,将好插在那人的手边,吓得他赶忙缩了回来。

“想走,有那么容易,要不交出解药,谁都别想从这……”

他话还没说完,手腕却被纪姜握住了。

她喘息着仰起头,面上有一丝苍白有无奈的笑,孱声道:“顾有悔……你是……傻了吗?她既然要毒死我,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解药。放她们走……她们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

说着,她望向宋意然:“快走,为了你兄长……出去以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今日的事。”

宋意然仍然不明白她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然而顾有悔在这里,她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杀手。

“纪姜,我不会放过你。”

纪姜闭上眼睛,额头已有些许冷汗渗出来了。

“好,我不逃,我等着你。但是意然,你身边的人不干净,想法子……捋一捋……”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又是一阵要命的呕。

“还不快滚,留着等小爷动手吗?”

众人被他喉地一惊,回过神来后,忙扶着宋意然往外面去了。

顾有悔将纪姜搂入怀中,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感觉她的身子在发抖。

“他们究竟给你灌的是什么?”

“牵机……”

“你喝了多少?”

纪姜摇了摇头,艰难地从地上捡起一盘碎瓷器:“顾有悔……把这个全部捡出去,一片都不要留下……”

顾有悔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碎瓷,不由吼出了声,“你疯了吧,中了毒,你还有空顾这些东西,不行,我要去把宋简找来。”

纪姜摇了摇头,“你听我的话吗……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去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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