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119)

“恒卓。”

背后传来这一声,大阿哥被下了一大跳。忙转过身去请安。

“皇阿玛。”

王疏月也跟着一道行礼。

“恒卓,过来。”

在这座宏伟的佛寺之中,又当着大阿哥的面,皇帝板着惯常的那一副严肃的面孔,

大阿哥有些怯,抬头看着王疏月。王疏月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去呀,你不是跟着和娘娘走累了吗?和娘娘抱不动你,让你皇阿玛抱会儿你。”

大阿哥听了王疏月的话,当真开心的伸开手冲着皇帝扑了过去。

皇帝觉得王疏月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情景至此处,孩子又是一脸天真单纯的欢乐,他也不好再刻板地拒绝,弯腰将大阿哥抱了起来。

张得通在一旁,正想要上去替皇帝的手。

却见王疏月冲着他悄悄摇头,抬头又见自己的主子也没说什么。三人立在一处,头顶烟翻云涌,皇帝虽没什么表情,但王疏月面色温柔宁静,大阿哥眉梢上都是欢喜,这场景,连他一个多年没有家世的无根人都动了老大的凡心。

皇帝抱着大阿哥,王疏月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又跟朕放肆。”

王疏月没有看他,拉起大阿哥斗篷上的帽子,遮得大阿哥只剩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看她,又看看皇帝。

“妾今日胆子大,有我们大阿哥给妾撑腰。”

说着,牵着皇帝的胳膊,把他的手挪到了大阿哥的膝弯处。

“您得抱这儿。不然,大阿哥不舒服。”

皇帝哂了一声,却还是配合了她。

“朕没看出来恒卓能给你撑什么腰,反而是你给他撑腰。”

王疏月挽紧了他的胳膊。

“好了,我的主子,您说的要带我们看普仁寺,这会儿又这么多话。”

张得通刻意让皇帝的仪仗跟得远了些。

三人在前面走,他与何庆也退到了十米开外地方的随着。

山麓上的风是由上至下铺面而来的,由于高出的巨佛像前焚着香,风里的檀香气便十分浓郁,因而男女之间的关联,好像也褪掉了淫靡气,而裸露出一种“相知相伴”的本质来。

何庆偏头对张得通道:“欸,师傅,您觉不觉得啊,自从和主儿伺候了皇上,咱们皇上,也像个人了。”

张得通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敲。

“说什么掉脑袋的话。”

“不是,奴才的意思是,咱们皇上以前跟个神佛金身一样,那光芒万丈的,连大阿哥都不敢亲近他,不过,咱们万岁爷如今……对对,也是光芒万丈,但是您看啊,万岁爷和小主子,现在这样,啧啧,多好。”

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张得通服侍了皇帝二十多年,看着他从一个不受重视先帝重视,甚至时常被贬斥的皇子,到如今君临天下。

皇帝在骨肉亲情这件事情上,是有心结的。这么些年,成妃也好,皇后也好,没有一个人敢想,他会和大阿哥有除了学业之外的交谈,更不敢想皇帝会主动亲近大阿哥。

但王疏月看似没有用任何的气力,却让皇帝为自己的儿子弯了腰。

“他像个人了。”

这话……虽然掉脑袋,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皇帝抱着大阿哥与王疏月一路往上行。

普仁寺是倚山势而建的。层层叠叠的殿宇错落在山间。中间修筑了很多处石阶,将各处殿宇相连。

过了碑亭往北,便能看见普仁寺的主殿大红台,壁面上辟有三层汉式垂花窗户,盲窗与实窗相间,共有三十孔之多。窗头上浮嵌琉璃制垂花门头,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王疏月眯着眼睛细看。

皇帝却开口道:“仔细把眼睛逼瞎了,那是禅宗的莲花纹,是从丁观鹏(这是一个康熙年间画佛画的画家)的佛画上移过来,衍雕上去的。”

“既是黄教寺庙,为何又饰以汉传的图样呢。”

“这是融合,天地融合,其实还不够。”

说着,他侧过面,深看向她:“王疏月,融人才是最重要的。满汉藏蒙,对朕而言都应该是朕的子民。先祖以武力驰骋天下,到了朕这一朝,兵不能废,征伐天下要有道,因此,穷兵黩武绝部不是此时的主道。朕修建普仁寺,是为了融人,朕让你在长洲修复卧云精舍,信用你的父亲,也是一个道理。”

王疏月靠着他的肩。

也许是因为他在这座佛寺里呆得时间长了,皇帝的袍衣上竟也有了厚重的佛香味。

“这话您是说给大阿哥听,还是说给妾听。”

“说给恒卓听,不是在这个时候。他还小了,王疏月,朕说给你听的。”

他说完这话,王疏月却沉默了须臾。

“所以,您才不肯赦了十一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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