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179)

山东这个面儿十分不好破。王定清敢言敢为,但山东局势又的确复杂。

皇帝正在掐想,怎么破这一抚一钦差的困局。

张得通进来,小心的和上门,还来不及传话,就听皇帝抬眼问道:“何事。”

“回万岁爷的话,主子娘娘来了。”

皇帝放笔揉了揉额头:“不该让她等,传她进来。”

皇后扶着孙淼从门外跨了进来。还未走到行礼的地方,皇帝便先开了口。

“你身子重,不用跟朕行礼。”

说完,抬笔往对面的炕榻一指,“过去坐,等朕写完这几个字。”

皇后却没有动,“妾有罪,不敢坐。”

皇帝没有抬头,抬笔端看刚写出来的几个字。

“皇后是来替西三所的人求情吧。”

“不敢欺瞒皇上,是妾没有管束好她,才叫她犯了大糊涂。”

皇帝笑了一声:“人命是糊涂?若她不是朕的嫔妃,人命案子朕丢给大理寺办,判个斩监候都不为过。”

皇后连连点头。硬是扶着孙淼缓缓跪下来。

“是,妾明白皇上的道理,可是皇上,顺答应是妾的族妹,妾实不忍心见她落到如此下场……皇上啊,成妃已经去了,咱们跟着皇上入宫的人,通共不剩几个,您就看在顺答应,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妾保证,妾日后一定用心管束她,绝不让她再犯错事。”

皇帝放笔,在书案后坐下。

“皇后起来,皇后怀着朕的子嗣,还要为她忧思,若朕的孩子有什么损伤,那她就是万死难辞的重罪。”

“皇上,求您不要对她这么绝情,她……”

“张得通,传话慎行司,顺答应鞭十。”

“皇上……”

“二十。”

皇后不敢再出声,喉咙里却忍不住呜咽起来。

“孙淼,把你主子扶到那边去坐着。”

皇后不敢再违抗,只得站起身,坐到了皇帝对面炕榻上。

皇帝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接过宫人递来的一张帕子递到皇后眼前。

“皇后,朕还是那句话,若朕的孩子因西三所的人有任何损伤,朕一定不会再留着她的性命。”

“妾万万不敢。”

“不对,你还是没懂朕意思。无论如何,你无妨。你是朕的皇后,朕不许宫中认你半点过错,你只管宽心,朕对你,还有敬重,对皇额娘,也还有尊重。”

说完,也不管她接不接那方帕子,径直抛在了她膝上。

皇后听完这一句话,却觉得背脊在发寒。

“回去养着。朕会去看你。至于西三所的事,不要费心了,帝后一体同心,你忧就是逼朕忧。”

第79章 乌夜啼(三)

皇后再不能说什么,又着实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怄气。

皇帝既下了逐客令,她也只能心灰意冷地出来。

外面风刮地嗖嗖的,打偏了灯笼。

天上的云也吹得不见了影,耀眼的日光落在门前的大理石地上,几乎刺盲人眼,皇后用袖掩着光,正要下阶,却见王疏月沿着阶上来,在她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请安。

“主子娘娘安。”

孙淼对王疏月都有好气,扶着皇后劝道:“娘娘,天冷,咱们回吧。”

皇后看着王疏月,她穿着葱绿色半旧氅衣,外面罩着银鼠坎肩儿,也是半旧的,面上淡淡的扫了一层脂粉,秀秀静静地低垂着眼,那模样姿态,一点错处都挑剔不出来。

皇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面对着王疏月,无话可说。

她本想就此走了,却又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端出应有的气度和仪态。

“身上好了吗?太医院来回过本宫的话,说和妃这几月信期不准,长短皆有。”

“回娘娘的话,奴才福薄。”

听她也在说场面上的话。皇后不由仰头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每回问起你身子,你都是这一句话。福薄,皇上把大半的福气都罩给了你,你这话不是辜负皇上吗?”

她则顺着皇后的话伏下身子,轻声应道:“是,奴才出言有失,奴才有罪。”

皇后深叹一声气,行过她跪着地方,往阶下走了几步,一面走,一面道:“有心有力的没福气,无心无力的却要担待福气,人世上的事搅起来令人头疼。”

这句话却有些禅机。

王疏月一时想深了。回过神来的侍候,皇后已经走下了长阶,人远影淡。

金翘扶着王疏月站起神,又望了一眼皇后远行的仪仗,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轻道:“自从您跟着皇上从木兰回来,皇后娘娘待您,也不似从前那样了。”

王疏月摇了摇头:“原是皇上子嗣不多,她忧心皇上在我这个没用的人身上耽搁了,如今加上大阿哥的事,顺嫔的事,主子娘娘也为难,如何肯让她再似从前那样看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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