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182)

“嗯。儿臣等和娘娘。”

王疏月心里一暖。

自己这边只顾着和金翘猜皇帝的意思,倒忘了大阿哥在自个这里将将才把丧母的痛放下,正是要温暖和安定的时候。自个竟没体谅到他,反叫他也跟着担忧起来。想着忙把声音尽力压得温平,宽他道:“这么晚了,让梁安服侍你早些安置。明儿一早,还上学呢,和娘娘回来了,安心啊。”

大阿哥听王疏月这么说,这才裹着大毛氅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儿臣知道了。”

王疏月站起身,却见是个小太监领着大阿哥下去,梁安倒是不在,转头问金翘道:

“梁安呢。这个时候去什么地方了。”

金翘回道:“主儿,我听了宝子公公的话,放心不下,使他出去打问去了。”

王疏月点头“嗯”了一声。

“是了,你想得周到。明日让他来回我。”

“今儿不问吗?”

“皇上不想让我今儿过问,我今儿就不问了。金翘,把门窗锁好,歇吧。”

金翘想问什么,却见王疏月面色不大好,终是问不出口。传人过来伺候盥洗,放下帐子,点上小灯,守着她歇下不提。

王疏月一夜都不曾睡踏实,呼啦啦的被风刮着窗外的一枝枯枝,一直在西面的窗上刮蹭。雪的影子如同簌簌地飘在窗上,幽窗独灯,金翘亲自坐在门前上夜,那灯光把她的影子静静地投在地上,拖得老长。王疏月望着那条安静的影子,渐渐地,竟在眼底迷迷糊糊地幻出另一个人身影。

贺临。

其实贺临这两个字已经离王疏月有些远了,但那天夜里,王疏月却突然梦见了他这个人。梦里,他并不算很凄惨,穿着身素布袍子,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雪中,眉目也不曾改变,就是身上再也没有当年那份快意恩仇的痛快。

王疏月醒来,心里却莫名地悸动不定。

她梦里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活在三溪亭中那个真实的贺临。

贺临如今绝不会有她梦里的那份淡然,一切,大约都是王疏月一厢情愿。

她就是不愿意去想,当年那位飒爽的少年将军,如今,究竟被他兄长的手毁成了什么模样。

然而梦总不会无端而生。

次日,梁安来回话,说畅春园出了件事。

一直在畅春园中养病的裕贵太妃患了痰症,恐怕撑不到明年开春了。

恭亲王入宫请旨,请求皇帝开恩,让贺临回京,见裕太贵妃最后一面。

王疏月终于明白了为何何庆昨夜会说那样的话。

“主儿,这件事您知道就罢了,可千万不能犯傻在万岁爷面前开口替十一爷母子说话啊。”

梁安知道王疏月与贺灵从前的关联,也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情,想着这两年好不容易皇帝对王疏月生了情,大阿哥也养在了自己主子身边,这日子才算慢慢过得安稳,他生怕那位十一爷生出什么变数来。忙不迭地劝王疏月。

王疏月坐在窗下面理大阿哥昨夜摊开的书,到是没说什么。

金翘与梁安见她不说话,只做事,都猜她心里起了波澜不安宁,忙一左一右地大劝起来。

“主儿,您与十一爷的事儿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有心的人,仍是会将此事拿做您的大错处,如今皇后娘娘也不似从前那般肯维护你,太后娘娘对您又……”

“我说什么了,值得你们这样。”

王疏月将最后一本书列上恕架子。端过金翘之前呈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又端着茶从驻云堂的地罩中穿出来,走到窗下的贵妃榻上坐下来,续道:“我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又怎么会为难他,为难自己。但你将才有一句话,真的刺我的心。”

金翘闻言,慌得跪下来。

“奴才失言。”

王疏月低头看她:“连你也觉得,我哪怕在御前为十一爷说一句话,都是大错处吗?”

“奴才……”

梁安见王疏月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又见金翘跪在地上也是一脸的悔意。忙道:“要奴才说,姑姑你也是的,你伺候主儿不久,不知道咱们主儿刚进宫那会儿,为十一爷的事担了多少前朝后宫的白眼,你如今还提这事,这不是让主儿想着难受吗?”

金翘听完梁安的话,彻底明白过来,伏身请罪不敢再说别的。

窗外是个难得冬季晴天,宫人们在地屏前扫雪,扫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王疏月仍是沉默地坐着,之前的记忆已经开始琐碎起来,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快被时光冲淡了,她这个人,原本不大喜欢伤怀过去,可是,她如今仍然记得她在皇帝面前掌自己的那两个巴掌。

为的是她没有从贺临的身上撇干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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