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183)

这一回想起来,她不由心里极软极软地一阵疼,一时不忍,竟不自知地红了眼。

“主儿,是奴才不好,您别……”

金翘出了声的,王疏月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忙低头去掩饰,一面道:“我没有怪你,你先起来,去添点炭吧,我有点冷。”

金翘只得应声去了。

梁安见王疏月很难舒怀,端了一盏茶放倒她手中,“其实,我们多半的也是白为主儿担心,说起来,虽说裕太贵妃娘娘的病是宫中的大事,可这十一爷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呢。奴才想着啊,若老太妃的大事出来,内务府并工部的那些老爷能张罗着,仍旧让这事安安稳稳的过去,那也就没事了。”

王疏月摇头笑了笑,宫门前传来人声,小太监进来回话道:“主儿,咱们小主子下学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阿哥已经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入王疏月的怀中。

“和娘娘,儿臣饿了。”

梁安忙去拍他肩上的雪,一面道:“哎哟,小主子,仔细撞着你和娘娘。”

王疏月搂他,将他跑颠倒前面的辫子理到背后,温声道:“没事,有茯苓糕,叫梁公公给你去拿啊。”

大阿哥抬起头,却向着王疏月的眼角伸出手去,“和娘娘,您又哭了,谁欺负你了,儿臣找他理论去。”

王疏月忙拭掉眼角的余泪,捧着他的脸道:“哪里有人欺负和娘娘,和娘娘被吹着眼睛了。倒是咱们大阿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

大阿哥立直身,眼神却暗淡下来:“儿臣的师傅被皇阿玛下狱了。”

“什么?”

“儿臣不敢细问,像是刘师傅同长张孝儒张大人他们一道上了个什么折子……”

说着,他抱住了王疏月的手,“和娘娘,刘师傅昨日要儿臣讲‘朱子八德’,儿臣那会儿的讲得不好,还被师傅罚了站。昨夜,儿臣温了一晚上的书,想着今日要好好跟师傅讲的……”

王疏月的手有些发凉。

所谓朱子八德,即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张孝儒这些老臣上的折子,恐怕戳到了皇帝的脊梁骨。

然而令人可敬又可笑的是,大阿哥这位老师,既知自己与张孝儒联名上折后,即刻就要被皇帝处置的下场,却还要在上书房的最后一日,逼着皇帝的儿子去品这八个,于皇家而言断不可立的字。

“大阿哥,你记着,这几日你皇阿玛若问起你的师傅,你绝不可以说到这八个字。”

大阿哥望着王疏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可是,和娘娘,这是为什么呀,师傅说了,这八个字,是为人立身的根本,要儿臣一辈子都不能忘。”

王疏月将大阿哥搂入怀中,轻道:“你师傅说得很对,和娘娘也希望的你记着这八个字,可是,和娘娘更想咱们大阿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你别问和娘娘为什么,只听话,等咱们大阿哥再大些,自然就懂了。”

大阿哥点点头。“好,儿臣听和娘娘的话。”

到底还是个孩子。说完,又和王疏月玩闹起来,直抱着她手,要茯苓糕。

***

南书房这边。

十二和王授文程英等几个议政大臣却都跪得要塌腰了。

皇帝没有坐在书案后面,拖了一把椅子在炭盆旁坐着,弯腰伸手近火,炭盆里的火星子映在他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暖意。

好一会儿,皇帝才把手收回来,理下因烤火而折起来的袖口。

“什么意思,张孝儒告老还乡,朕准不得是吧。”

十二和程英都不敢开口,王授文道:“皇上,如今无论是山东还是陕西,火耗改制的渐渐行顺,眼见两个藩库的钱银堆起来,就算是臣和张大人等从前糊涂不知皇上的高瞻,如今也只叹服。”

他顾左右而言他,皇帝却哂了一声:“王授文,你清楚,朕说的不是他张孝儒在山东陕西改耗上的事。”

说着,他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膝上的那本折子递到王授文眼前。

“接过去。”

王授文忙双手承过来,又听皇帝道:“这本折子是你们给朕递上来的,说起来怪,朕临朝这几年,还没怎么见过联名折。更没见过写得这样荒唐无理,大逆不道的言辞!”

十二与程英相视一眼,都不敢应声。

皇帝指向折面:“其中最妙的一句,王授文,翻开。”

“是是。”

王授文忙将折子翻开。

皇帝冷道:“头一页,中间。你念。”

王授文的手有些颤抖,磕头拜下去:“臣……臣不敢念。”

“你既敢递,为何不敢念。念!”

王授文无法,只得颤颤巍巍地跪直起来,正声读道:“朱子八德,孝悌二字在首,今裕太贵妃病笃,则……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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