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272)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伸一只手虚扶吴宣。

可那手的影子落在吴宣面前的时候,愣是把吴宣吓得肩头一颤。皇帝的手傻僵在那儿,扶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他看了一眼王疏月,那女人像是怕他尴尬一般,立在地罩前的黄花梨花架前,认真地挑她的枯叶,皇帝趁着她没看见,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还掩饰性地摸了摸耳后,全然没发现花架前的人偷偷笑弯了眼睛。

“伊立。”

他坐在那儿拿捏了半天,什么好话都没有想出来,最终还是不尴不尬地吐了这两个字。

吴宣依言站起身,仍旧不大敢抬头看皇帝。

说起来,吴宣到不是第一次的见皇帝,之前她入宫照顾王疏月的时候,皇帝也时常驾临翊坤宫,不过她性子怯慎怯,皇帝一来就赶忙地躲了出去,像这样认真面见,却还是头一回。

“奴才谢皇上恩典……”

她也回了个最不出错的话。

之后两个人一个僵着脊背坐着,努力地想怎么能看起来平易近人些,一个低头绞着袖子,恨不得把头都缩到脖子里去。当真分不清楚是谁在给谁不自在。王疏月放下手中的花剪,不由低头笑出了声。

皇帝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王疏月朝他走了几步,偏头看着他的背含笑道:

“主子啊,您今儿坐得跟根湿火棍子似的。能戳人了。”

这话一出口,惹得何庆险些笑出来,拼命憋着,也没忍住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儿,皇帝一个眼风扫过去,他连忙垂头去掩饰。

这边吴宣先是一怔,继而见皇帝没发作,也忍不住被王疏月那接地气的‘火棍’二字给逗笑了。

皇帝喝了一口茶,忍着气性道:

“王疏月……”

王疏月听着这一声唤,只是笑却不应声,屈膝向她蹲了一个礼仪。

相处了这么久了,她之于皇帝仍是一味五味俱全调剂。

议过西藏的战事,又酣畅淋漓地跑了一回马,如今当着她的亲人面,吃这么一瘪,皇帝莫名得觉得自己五脏通泰,六根清净,竟莫名其妙地神清气爽起来。

“万岁爷,娘娘是……”

那彼此僵硬的气氛被王疏月破掉,吴宣此时到也敢开口了。

然其话未说完,皇帝便接了过来。

“朕知道她,夫人坐,不用拘谨。”

他知道她,这么一听,到像是在说皇帝不是第一次在自己这个侄女这会儿吃瘪了。

吴宣不禁想起了吴灵与王授文之间的相处。到也有几分与这相似的日常情趣。

想着,她稍微舒和了一点心绪。

应了话后,规矩地沿着墩子沿儿坐下来。又拿眼光去看王疏月,她仍然屈着膝,水蓝色的氅衣衣摆叠于地面儿。

皇帝也跟着看了她一眼,语气听起来像是不大好,却透着某种已经习惯了的无可奈何。

“你也给朕坐下。”

“好。”

明间里气氛缓和。

膳房的司膳太监也进来摆膳,今儿虽说是皇帝给皇贵妃的家人赐膳,不比前面赐宴那样正式,但御膳房知道皇帝宠爱这位贵妃娘娘,便用了十二分的心,菜式到不见得多,却精细清淡。有燕窝清蒸鸭,野意热锅,奶汤鱼头……样样都很合王疏月的口。

皇帝平时是不大好燕窝,鸭子,这些淡口,但连日政务繁忙,加上秋燥火牙犯得厉害,也就逼着自己跟着王疏月将就。

吴宣仍然拘束得很,皇帝问一句,她答一句,说不到两三句话,就要站起来谢个恩请个罪的。

一顿饭用吃到末尾,要上甜汤。

今日御膳房的掌事太监黄敬在,便亲自端了银耳雪梨羹进来。皇帝伸手接过,尝了一口,觉得滋味同平时的不大一样,到是比之前好吃,便跟着一连又吃了两三口,挑着里头几粒看不出什么料的白豆子,开口问道:“这是换了人?”

黄敬忙回道:“这是皇贵妃娘娘翊坤宫的内膳房炖的。”

皇帝搅着羹碗,对王疏月道:“你添了什么,吃着凉丝丝的。还挺顺口。”

“添了川贝,您不是牙上火吗?姨母说,川贝清热毒最好了,写了个方子给我,我学着熬得。”

说话间皇帝已经喝掉了一碗,放下碗接了何庆递上来的帕子,一面擦手,一面评了个“好”。

吴宣听了,连忙又要站起来谢恩。

皇帝实在无奈,一面压手免人礼,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对王疏月道:“王授文是这样,你姑母也是这样。可知,你们王吴两家,皆是书香门第,知礼之辈。朕倒是不明白,你王疏月怎么一样都没学着。

王疏月又添了一盏推到皇帝手边,轻声应他的话道:

“我母亲和姨母不一样。也许比我还要放肆些。父亲在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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