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273)

她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场景,不由得垂目笑起来。

她自如地笑起来,真是灵动好看。

皇帝刻意偏头仔细地去看她,一面问道:

“想着什么了,就这么乐。”

一面又端起她添来的羹碗,随手搅着,仔细从里面翻出几颗贝母,放进口中嚼着,别说,那清凉之感从舌根直到喉咙,还真解了不少他里内的内火疼。

王疏月摇了摇头,“不能再主子面前说。”

她避开不谈,皇帝却没死心,一面吃一面看向吴宣,吴宣不敢不应声,只得硬着头皮道:“娘娘的母亲读过很多书,识老庄之道,知魏晋之风。实是奴才这样的愚人所不能比的。”

听完这句话,皇帝到想起了王授文在自个面前回话时那酸腐的调子。

说起来,王授文算是前明的老派文人,作为长州学派的代表性人物,他对孔圣人,程朱二人的那一套东西摸得是十分透彻的。若是对上老庄之道,魏晋之风……

皇帝认真想了想,似乎还真有儒人遇道者,一个在梦里扶摇九万里,一个在人间考功名,明明是说不到一起,还硬要过一辈子的荒诞感。皇帝这样想着,又想起了自己和王疏月。快五年了……他是越过越离不开她,但该怼的时候,彼此倒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着皇帝不由笑了,哂道:“朕懂了,王授文有什么口舌之能,朕知道,他啊,定说不过你母亲。”

吴宣在旁应道:“王大人的确待娘娘的母亲好,知道她身子不好,受不得恼,后头那几年啊,她说什么,王大人都只是听着,连重话都没了。奴才时常去瞧她,她心里也是难受……此生难得遇到一个好丈夫,偏她又福气薄了些……”

皇帝想起王授文曾含糊地说起过吴氏的病。

侧头又见王疏越低着眼坐在自己身旁,手指上搅缠着一方帕子。

生产之后,她并没有像婉贵人和皇后那样体态丰腴,很快地瘦了下来。皮肤却比之前还要显得白,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病色。

皇帝私底下问过周明,周明只说她体质弱,怀孕生产对她的身子都有损坏,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易侍寝。

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多长?

皇帝原本想斥责周明含糊,可想着王疏月生产后的一些举动。他又莫名地把气性压了下去。

皇帝觉得王疏月好像也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从前,无论多晚,只要皇帝传了话过来,她都坐在灯下挑针等他,哪怕实在困了,也都是伏在绣案上打盹儿。

近来她却习惯性的早睡。再有,从前她了解皇帝那逼她裸睡的怪癖,虽然嘴上时常不依,但人到是很自觉。如今,到时常留那么一身衫子。

爱一个人,总有那么些敏感,哪怕皇帝并没有那么多精神仔细地去揣测她王疏月,但因为那该死的喜欢,他是有知觉的。

王疏月顺着吴宣的话,正在出神。

忽然绞缠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这一握惹得她整个人一颤,抬头却对上了皇帝的目光。

“将才说朕坐得像根火棍的时候,不是很自如吗?这会儿怎么了。”

“将才……是我不懂事。主子,您过会儿子,回养心殿吗?”

她言语之间,又是某种意义上的回避。

皇帝却没有松开手,看着她平声道:“不回。你把驻云堂腾出来,朕看折子。”

第119章 桂枝香(三)

皇帝看起折子来,就没了时辰。

王疏月照看着四阿哥和大阿哥睡下,方从偏殿出来。

再走进西暖阁时,何庆正立在书桌旁添茶,见王疏月走来,便放下茶壶要退出去。

谁知还没来及转身,又听书案后的人道:“你留着,让她去安置。”

说着,又从折本后抬起头,手一矮,对她轻声道:“乏了吧。”

王疏月立在软烟罗质的垂帐前,没有再往驻云堂里走。

“嗯。咱们四阿哥太闹了。”

皇帝端过茶盏喝了一口,放了盏随手压了茶盖,“去睡吧,朕手上还有几本。”

“好……”

王疏月虽这么应着,心里却有些担忧。

敬事房的人早巴巴地在外面等着了,而皇帝也脱了外袍换了一件褐色的燕居衫子,这也就是要歇在翊坤宫的意思。

她一时有些无措。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主子……”

“嗯。”

“您今儿在我这儿安置吗?”

“嗯。”

皇帝合上手中的折子,从新取了一本翻开,了无情绪道:“不用伺候朕。”

他都这样说了,王疏月能说什么呢。

只好怔怔地走回暖阁中,金翘进来伺候洗漱。那一夜起了阵不小的风,哪怕是合上了所有的门窗,仍就稳不住室内的影子,晃得王疏月有些恍惚。金翘半跪在地上,拿玫瑰花汁子水替王疏月泡手,见她看着驻云堂里的人出神,忍不住道:“主儿,您今儿……能侍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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