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274)

王疏月的手在水中一颤。金翘垂眼,也不敢看王疏月,续道:“在这样下去,中宫过问起来,您又是大罪,您不该这样纵着害您的人,让万岁爷和您离心离德啊。”

离心离德。

这四个字啊,可真是刺心啊。她虽然也懂,阴阳之乐是男女本能,都说酣畅淋漓的房中事会烘暖男女之爱,那若不能酣畅淋漓呢,当真会离心离德吗?王疏月想着,忍不住又朝驻云堂看去。

灯下的人仍然认真严肃地对付着他政务。

窗外摇晃的一丛竹影正落在他脸上,他严肃不笑的时候,一直有些阴翳。但又有一种内化于心的冷静和自持。

诚然,相对女人而言,男人的人生还是要丰富很多,当他们不想圄于男欢女爱之中时,他们还能把自己放到更复杂更广袤的天地里。尤其是皇帝这样权势泼天的男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男女之事酣畅极致到让女人为他疼,为他作践的地步。然后,从容地从她们的卑微之中脱身,穿上华服,自如得投身那一片只有男人能涉足的广大天地之中。

但王疏月回忆了一番和皇帝的云雨之事。皇帝却从来没要求过她什么。他唯一喜欢做的,就是摁压住她的四肢,无声地告诉她,不要想那么多,打开身体和内心,直面恐惧,欲望,羞耻这些复杂的情绪,然后,把自己全然地交给他。

所以,他在这一方面懂得很多吗?好像也并不是,反而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只习惯一种刻板的姿势,像极了他平时为人处事的方式。但却能让王疏月坦然地纵情其中。

太久没有那样的体验了。

哪怕只是想,也引出了耳根处的潮红。

然而情欲荒唐一起,腹部便传来一阵寒疼。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弯腰捂住了小腹,金翘见状忙道:“主儿,您又疼了吗?”

“没事。”

她撑着腹部缓和了一会儿,抬头冲金翘笑了笑。

“静一会儿就好了,歇了吧。”

皇帝就在驻云堂,也不可能传周明来看。

金翘也实无话可劝,只得服侍她躺下,又仔细放下垂花帐,从明间里退了出去。

外面梁安和敬事房的人都还眼巴巴地候着,见金翘走出来,忙迎上来道:“今儿……怎么说的。”

金翘站住脚步,回头叹息了口气。

“万岁爷还在瞧折子,主儿歇下了,至于后面……总之咱们今夜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候着。”

梁安听了她这话,也不敢再问。

拢着袖子缩起脖子,站到背风处去了。

天上的云都被风吹散了,星月透亮,照得庭院里的花树动情,草和泥土酵出了酸腻的气味,混入寡淡清净的时令花香中,顿使风里多了一份似贴肤贴皮般的粘腻感。

王疏月静静缩在被中,一直没有睡着。

驻云堂的灯还亮着,皇帝的影子就落在地罩前。他一直维持着伏案的姿势,直到起更时分,才揉着手腕站起身来。

何庆已经伺候得有些眯眼儿了,听见响动,连忙揉了揉眼道。

“万岁爷,奴才传人进来伺候。”

皇帝朝西暖阁的炕罩榻上看了一眼,藏青色的垂花帐静静地扣着,帐上的物影轻轻摇动,看着安宁冷清。

“朕看了多久的折子。”

“哟,这有大半个时辰了,要唤和主儿起来伺候吗?”

“不用。去传人,不要扰到她。”

“是,奴才知道。”

***

王疏月没有合眼,他的话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仍然在迁就她。

王疏月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他能迁就她到这份上。

她不免有些难过,长吐了一口气,侧过身,朝向里面。身上的素绸衫子摩挲着锦被子,却好像无论怎么睡都睡不温暖,睡不踏实。

事实上,生产之后,皇帝再也没有逼她干干静静地在身边躺着。但他好像还是习惯那个从背后搂着他姿势。偶尔睡得迷糊,也会不自觉地去摸她的小腹。这么久了,他好像也没翻过谁的牌子,朝廷内外传的是,皇帝忙于政务,半年不涉后宫。但这似乎是他为了保护她而故意放出去的幌子。

他到底有没有身为男人,单纯无主,需要宣泄的情欲,王疏月并不敢知道。

她正想得难受。

垂花帐却被悬起。有人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不多时最后一盏小灯也下熄灭了。那个温暖地身子挨着他躺了下来。王疏月闭上眼睛,心里生出一丝又酸又软的细疼。

皇帝没有翻身,手臂贴着王疏月的背平躺着,侧过一半的脸去看她。呼吸一下子扑入了王疏月的脖颈。王疏月觉得自己身子陡然烫起来,从耳根直到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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