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286)

那时候,他看着王疏月被裹缠过的那双脚皱着眉头,说:“朕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晚出生个二十年,出生在朕掌天下的时代,朕不会让你缠足,你也就不会受这份闲罪。”

这句话的意义,放在现在来看,再也不是缠足不缠足这样具体的事。

在他掌天下的时代,他向这个温暖的女人伸出了自己惯常冰冷的手。而当他被那双手彻底温暖之后,他也终于牵着这个女人的手,松开了她脚上的束缚,慢慢走出了前明的那片黄昏。

所以,面对宿命,王疏月觉得,在他身边的自己似乎也应该更有勇气一些。

她一面想着,一面揽着大阿哥朝窗外望去。

那日恰好也有耀眼的金阳。从雕花窗格里透进来,地上满是杏花簌簌飘落的影子,幽香与余晖,温柔地落了她一身。

大阿哥摇着她的手道:“和娘娘,您在看什么。”

“看外面的夕阳啊。”

大阿哥顺着王疏月的目光看去,轻声道:“和娘娘,喜欢看黄昏,皇阿玛也喜欢看黄昏。”

“是啊……和娘娘知道。”

“可是黄昏……有什么好的呢。”

“黄昏啊,余有光热,不至冷寂。”

***

偏殿外。皇帝听着王疏月那一句:“余有光热,不至冷寂。”,低头笑了笑。

何庆轻声问道:“万岁爷,您不进去?”

皇帝摇了摇头,撩袍往阶下走去。

“不去了,你不是说朕不会在皇贵妃面前说话吗?就让恒卓陪着她,朕回养心殿看折子。”

何庆闻言吓得个半死,忙扑跪到皇帝面前道:“万岁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站住脚步,喝道:“走开,挡朕的路。”

“不是,万岁爷,您饶……”

“朕又没说要打你,慌什么。”

“啊?什么……”

皇帝回头朝偏殿看了一眼:“皇贵妃今儿笑了,你们都有赏,起来,去敬事房领吧。”

“万岁爷,您不是骗奴才吧。”

“君无戏言,走开!”

第125章 谢春池(一)

整一个春季,皇帝的事务都非常繁忙。科尔沁的达尔罕亲王亲自上书为皇后请罪陈情。

然而这本折子在南书房的御案上却整整留中了大半个月未发。皇帝一面压着这本折子,一面开始着手对理藩院进行改制。

四月底。十二奉命监理理番院,此即“以王公大学士兼理院事”。

监理的这道旨意是王授文替皇帝拟正的。

那日南书房值所里的人都下了值,南书房中也通共剩下了王授文和十二两个人。皇帝在临摹祝允文的《唐诗将进酒曲》一卷,那是一副草书,笔势游龙摆尾,笔锋凌厉。皇帝写得酣畅淋漓。

至末尾处,皇帝自如地收了最后一笔,方抬腕自赏,随口唤让掌灯。

又对十二道:“你过来看。”

十二应声走到案前,撑案细观,笑道:“皇上的笔力越发劲了。”

皇帝握着笔,平声道:“从前虽设理藩院四司,但在蒙古旧藩眼中,仍是当年未入关那个蒙古衙门,如今理藩院官制体统与六部相同,何该有力强治。”

观字说政。

十二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大清入关后,满蒙虽为君臣,但两方都在刻意弱化这一层关系。蒙古的先后与三代君王联姻,中宫之位,以及遵循立嫡传统而来的大统传承,无不彰显着蒙古的尊贵。先帝那一朝倚重蒙古,自己的儿子凡娶蒙古旗女子为福晋者,若有夫妻不敬之事传之朝内,轻则下旨申斥,重则有降爵之惩。

但这毕竟是一个阶段内,短暂的荣辱与共而已。

君臣有天地之大别,为君为主者,类皇帝这这样的人,早就把眼界四海天下地放了出去,怎肯让自己后代子嗣的血脉被迫延续自蒙古一脉,怎容忍治国安天下的大事,要受蒙古势力的掣肘。

十二想完这一通,不由抬头对皇帝由衷道:“皇上圣明。”

皇帝应道:“木兰其所乃八旗游牧地方,甚属紧要。”说着,他就着手中的点向王授文道:“这样,王授文,你手上拟的旨放一放,今儿晚了,明日你和程英,并豫王都议一议,看在理藩院下,如何设巡按御史的职。议好了拟旨,朕一并用玺。”

王授文忙起身应“是。”

十二道:“皇上,今年八月的秋弥……”

皇帝压手示意他暂时止声,自己从案上拿起那本留中半月的折子,“朕晚上复达尔罕的这一本,等朕复完,再同你议八月的事,你如今且知道一样,今年的秋弥,朕是要去的,也要奉皇太后去热河行宫疗养。但今年不同往年,内务府和热河两处,着手必要的事,余下的,让朕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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