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293)

王定清忙上前扶住父亲,抬头对王疏月道:“我等此一别,便不知何日再能与娘娘相见,临别万语千言,五内俱焚,只不知道何以陈心中之情,此时,唯望娘娘珍重自身,往后岁月,对吾等,勿牵勿挂。”

王疏月点了点头。夕时的风轻轻拂动她耳旁的碎发,吹润了她的眼眸。

“好,亦望兄长一路平安,父亲……平乐安康。”

一番话至此,三人都不肯再多惹情绪。各自止了声。

王授文与王定叩首辞去。

走出宫门时,却在翊坤宫外的宫道上看见了皇帝的仪仗,静静地停在宫门外。

皇帝坐在步撵上,手上正翻着一本书。膝盖撑开的袍衫上兜着两三瓣隔墙而落的玉兰花。看起来像是已经在墙外停等了好一会儿。

皇帝陡见王授文和王定清走出来。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抛了书从撵上下来,走过二人行跪处,大步流星地撩袍跨进了翊坤宫的宫门。

何庆跟在后面扶起王授文道:“快下钱粮了,奴才替贵主儿和皇上送送两位大人。”

王授文拱手谢过,又道:“皇上……这是等久了吧,怎么……不进去。”

何庆跟在二人身后,笑着回道:“咱们万岁爷,应了贵主儿的话,就一定要实在地做到了,奴才们啊……哪里敢问什么。”

说着,又朝地屏前的背影望了一眼。

面上笑意促狭。

翊坤宫的明间前,王疏月正要往里走,却听背后传来靴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接着传来皇帝爽朗的声音:“站着。”

王疏月回过头,皇帝一面走一面拍着肩头沾染的广玉兰花粉。

天干燥,那花粉又厚得很,

皇帝觉得鼻子有些痒,虽在忍,走到王疏月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呛出一个狼狈的喷嚏。

张得通忙上来递帕子,皇帝却没接,紧地看向王疏月,忍着耳根的烫,低声喝道:

“别笑。”

王疏月掏出自己绢子,踮起脚细细地替他扑掉肩上的花粉,柔声道:“没想笑。”

说着,抬头凝向他。

“您来多久了。”

“什么多久,朕刚与十二议完事。”

王疏月含笑点了点头,藏起那沾了花粉的绢子,没有拆穿他。

“留了粽子给您。”

“哦,什么馅儿的?”

“您不大好甜口儿,就包了咸肉的,还热着呢。您还没用晚膳吧。将就对付几口,我再让小厨房给您备点清淡的。”

“不用了。谁定的规矩,非得一顿吃十足的东西,你去,包两个大的朕吃。”

他一面说着,一面跨进明间,在四方椅上坐下,顺手解了领口的盘扣。一面让人来伺候净手,一面看着坐在灯下包粽子叶儿的王疏月道:“朕今儿不在,你们父女肯说几句实在话吧。”

王疏月将粽子递到皇帝手中。

“嗯。多谢主子。”

“有什么好谢的。”

皇帝捏粽子咬了一大口。那浓郁的米香和肉香立时充盈唇齿,他觉得好吃,跟着又咬了好几口,鼓着腮帮子咀嚼。正想点评,却见王疏月撑着下颚,笑着看着他。

“王疏月,低头。”

王疏月摇了摇头:“让我看会儿嘛。”

他的气焰对她都是一时的,一旦碰了她的软钉就要偃旗息鼓。

吼了她她也不肯低头头,那怎么办呢?

皇帝此时鼓着腮帮子,实在囧得不行了,只得自己转过身,拼命把那几大口咽了下去。回头便撞上她那双笑得弯弯的眉眼。

正要说她,却又教案面前奉来一盏茶,淡淡的茶香烟散入鼻中。

一下子,抑下了他所有的脾气。

“主子。”

“啊……”

“从明日起,我要好好看大夫,吃药,保养身子。”

“你不是嫌药苦嘛?”

“良药哪里有不苦的。”

她放下茶盏,托着下巴续道:“对不起啊。主子,您那次骂了我以后,我一直没有好好跟您认个错。我……我之前不该那么自怨自艾。也不该不信您,一味地瞒着您。”

皇帝怔了怔。她一道歉,皇帝心里就难受。

每次争执都是她在服软,这一回,他倒是希望她能放肆些。

“朕不是在怪你,只是脾性不好,气着了,才吼的你……王疏月……我对你吧……是那种……叫什么呢……哦对,心疼,对,朕心疼你……心疼你……心疼你”

他说着说着,又窘了,不敢看王疏月,身子也抑制不住地朝一旁转去,端着茶喝了好几口,从耳根子一路烫到脖子根儿。

回过神来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长生天啊,自己在王疏月面前究竟是把什么话说出来了?

好在身旁的人什么都没问,也转过身,靠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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