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45)

这才是所谓各怀心思。秘而不发。

前朝如此,后宫也一样。

王疏月跟着内务府的人走到月华门时,各宫嫔妃撑着伞正守在门前。

皇帝的妃嫔放在在历朝历代上来看并不多。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正位中宫,其下就只剩一妃,两嫔和两个常在。曾少阳曾经提到的那位周格格被封了婉常在,正怀着近四个月的身孕。如今也扶着宫女的手站在月华门前的雨地里。她面上凄惶,手指不安地在小腹上摩挲着。其余的妃嫔却都没有露颜色,在宫道上的某个角落找一处地方定住眼神,默默地陪皇后站着。

皇后望着养心殿的方向一言不发。

雨打在伞面上隆隆作响。

太后宫里的陈姁撑着伞从月华门出来,跪在皇后面前磕了个头。

“主子娘娘,您和小主们不能再这么守下去了,您看这天上的云,没有一分散开去的意思。”

皇后低头看着陈姁。就这么沉默地盯了好久。盯得陈姁背脊发冷。

“主子娘娘……”

“太后糊涂啊!”

皇后这一句“太后糊涂啊,说得可谓是掏心掏肺,陈姁的话被她打断,顿时跪着不敢动,也不敢再回话。

后面的周氏却被这一声吓得站不住了,脚一软往宫人身上瘫去。立在她身旁的淑嫔忙去扶人,一时后面乱起来。皇后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都慌什么!”

淑嫔忙让周氏靠着自己立住,众嫔妃也都不敢出声,齐齐等着皇后的后话。

皇后仍旧凝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姁。

太后还不至于想皇帝死,毕竟她也养了皇帝一场。

但她起码动了借这个机会解救自己亲生儿子的念头。

距离太子被废过去了快十年之久。先帝爷在的时候,太后狠了大心,人前像是把这个儿子忘了一般。

皇后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先帝不赐炭。废太子身边的一个老太监为了给废太子取暖,把自个所有的衣物都裹给了主子,自己在屋子里冻成了一把僵骨头,宗人府的人抬出去烧都烧了半日,才把那尸体烧成灰。

后来这事传到太后这里,她就应了句“知道了。”

那年冬天废太子圈禁之地的炭,是贺临偷送去的。废太子因此才不至于死在宗人府里。

如今太后也许想有所弥补。

但这在皇后眼中真的是糊涂至极。

皇帝的子嗣不多。且都还年幼,最大的大阿哥,也才四岁。一旦皇帝崩逝,就算幼子即位,议政王大臣会议也会顺理成章成为辅政的主心骨,到时候的确可能开释了废太子,但也一定会让老十一重回朝廷,老七和老十一这两个人在朝,怎么可能给废太子和幼皇帝一点子位置。

怎么还有皇后和太后的活路。

自己这位姑母,还是短浅了。

她想着,就觉得心力交瘁,这还算不得什么权谋斗争,这就是个老天爷收命还是放命的问题。

“淑嫔。”

“娘娘您说。”

皇后摁着额角。声乏软下来。

“你先把婉常在送回永和宫。给她传太医。”

“是。”

淑嫔把自己的步撵让给了婉常在,陪着人往永和宫去了。

内务府的人看月华门前渐平静下来,这才找了个空子,上去给皇后回话,恰时,张得通也从养心殿过来。

“娘娘,这些个都是出过痘症的宫人,敬事房一一顺过底子的。”

皇后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王疏月,她没有抬头,垂着眼,与身旁的一个宫人共撑一把伞。

“你们都是旗人出身,生来就吃得上朝廷的口粮。在宫里当差做事,原是抱你们主子的恩。本宫今日就一句话叮嘱你们,若主子安,你们就富贵,若主子不安,你们就挫骨扬灰。”

她这一席话是看着王疏月说的,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寒意。若雨水漏进领口,一梭子滑至腰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颤出来了。

众人给皇后磕过头。张得通见皇后并没有别的话,这才上前来引人。

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响,虽在白日,也能看见苍白的闪电划亮身旁的人脸。

一行人穿过“中正仁和”匾下屏风后的小门,走入穿堂。

皇帝住在后殿的西稍间内,太医院则在西次间值守。张得通让所有人在穿堂内听他的指派,毕竟都宫中伺候过的旗人,心里头虽然多多少少有惧怕,却没有一个露怯样的,要照料的地方多,张得通挨个让人领差散去,不多时,穿堂内就剩下王疏月一个人了。

张得通正声道:“王姑娘,有件事奴才要跟你知会明白。”

“张公公请说。”

“万岁爷今儿特地看了一眼内务府选入养心殿侍疾的名册,你的名字万岁爷叫何庆圈掉了,后来,是在主子娘娘那里叫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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