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46)

“圈掉,又添上……”

“对,旁的不该问,姑娘就别问,奴才说这话是想告诉姑娘,两位主子对姑娘,给的都是大恩典,姑娘要好生掂量。”

说完,他朝着那半掩的西稍间一指:“姑娘去吧。”

她掂量什么呢。要听她的实话,那她宁可不要这些所谓的“恩典”。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当她真正看到皇帝时,心里头的怨气又被压下去了。

皇帝在躺在榻上。床帐只放下了一半,以便太医随时望诊。

他这会儿到是很老实,不随意地动,也没出声。甚至不知道打帘进来的人是王疏月。

榻边答应的人是何庆,他见到王疏月,狠吃了一惊,忙把他拽到外面,轻声道:“你这不是要奴才命吗?姑娘的名字奴才明明圈划掉了,怎么……”

“别问这些,总之我进都进来了。即便主子要骂,也是骂我。不会牵连公公的。”

何庆道:“姑娘您说得轻巧,奴才真是怕了您和主子爷撞上,尤其这个时候,您可千万顺着主子爷。犟不得啊。”

王疏月顺着他的话点头,“您放心,兹事体大,我省得。”

说着,她侧头往榻上看了一眼。随问了一句:“公公也出过痘吗?”

何庆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又听他问及自己,这到让他想起了旧事。

“奴才那是因祸得福,以前没进宫的时候,乡里一大家子给小少爷种人痘,拿奴才来试苗子,福大命大,那痘苗子不凶。”

说着,他凑到王疏月耳边:“这早不是什么神法子了,就是旗人还忌。害怕一旦遇到凶苗子,就成杀人了……”

王疏月收回目光,“听公公说,公公是知道如何照看。”

何庆道:“这里有这里规矩,每隔一个时辰,院正会会同太医院来看诊,即便夜里也是如此。咱们的差事就是一刻也不能离了万岁爷身边,万岁爷有个什么要茶要水的要伺候。太医院敬上来的药,要照着时辰,次数,一点不错地服侍万岁爷吃,再就是时刻瞧着万岁爷的气色,夜里记着万岁爷嗽了几声,有无夜起,备着明日太医院和内务府查问。最要紧的一点啊,就是夜里要看着万岁爷,这东西,怕抓挠。”

王疏月脱口道“这怎么防备,要我去摁主子的手吗?”

她毕竟还没经人事,虽是知道这会儿顾不上那些虚礼,仍然不免无措。

“哎哟,我的姑娘,您哪里能强摁主子手啊,这可是大不敬,您得拿捏好了,不能惊着主子。”

正说着,里面的人便咳了一声。

何庆忙道:“你既来了,便进去守着,对了,张公公给在穿堂吗?”

“在,这会儿在‘恬澈’那小门上。”

“得,我去给他老人家回个话。”

说着推了王疏月一把:“赶紧去。”

第23章 忆秦娥(三)

皇帝的寝室并不像外人描述地那样华丽富贵。

寝床是硬木雕花的炕罩床,床上罩着罗帐。帐后挂着和妃亲绣制的香囊。炕罩床右侧临墙床处放着一张紫檀雕花条桌,上面摆着掐丝珐琅桌灯。墙后则挂着御制诗的挂对。除此之外,就只在床下左右两边摆着一对鎏金的垂恩香筒。里面没有熏龙涎香,而是烧着某种药材。气味不浓,但闻起来很舒服。

王疏月走进稍间,抬头正迎向条桌上的那些挂对。

其中有一联写道:“韶光脉脉春如海,讽咏芸编兴不穷。”

春如海,好雅。

和皇帝那个人的观瞻大不相和。

再往条桌上一扫。

他在病中似乎也没有弃政事,桌子上放着一摞折子,底下押着的是黄壳子,那些是请安本,皇帝大多没看。上面的都是白壳子,有一本尚翻着,墨子间写落满朱红色的批复。

王疏月想起他的生活起居。

晚睡,早起,浓茶,案牍之劳,都是催人短命的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

王疏月吓了一跳。

皇帝已撑起身在榻靠坐下来。

他身上痘疮才刚发出来,大部分地方还是红肿着,并没有后头那凶险的脓泡子。精神尚可,气力也还不渐大亏。尚看不出来是生死一搏之症。

王疏月蹲了个福,走到榻前,先替他将靠枕垫高,好让他靠地舒服些。

而后才屈膝跪下来,认真请了个安。

皇帝正忍着身上的恶痒。这会儿看见的王疏月,里内的情绪复杂。

若说幼时出痘到也罢了,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也没修成这正儿八经不苟言笑模样,哪里知道什么叫不好看。到现在,狠辣的事行完,攫帝位,囚兄弟,这身疮换一层意思来想,竟像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虽然皇帝不肯纵容自己这样想,但这很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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