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84)

“今儿主子罚奴才,奴才也不委屈。”

说着,她走到皇帝的身旁,陪着皇帝一道望向那些画稿:“主子,这蜀葵画得真好,奴才在长洲的时候就听过吴璟的名字,主子今儿能让奴才亲眼见到这位大师傅,就是给了奴才大恩典。”

皇帝哂了她一句:“你心倒是大。”

嘴上虽这样说了,过后却又添道:“原本镂云开月那处园子朕打算教给张然来叠山理水,但你既看得上吴璟,朕就让他来当差。”

“皇上要建镂云开月?”

皇帝随手翻着手上的画稿:“嗯,不过要过段时间。后半年,朝廷用银地方多。”

他说着,又想到户部的事情上去了。

王疏月见他沉默,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他立着。

微雨幽凉的通廊上,散来后面竹丛的清幽香气。她轻薄的衣衫被细风吹动,拂在皇帝的手背上。几张画稿被吹得沙沙作响。

黄昏来了。

王疏月爱黄昏,也惧黄昏。

但此时皇帝坐在她身边,她却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一丝说不出原由的安慰。

其实人间的事都不简单。

有人筹谋万里江山,有人斟酌一日阴晴。

诚然皇帝是一个里内复杂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无师自通地和一个女人共情。

“王疏月。”

“在。”

“手冷不冷。”

“不冷……”

她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由地浑身一颤。忙抬头看去。

那人下巴绷得很紧,眼神也胡乱扫向一边,拽着她就往藏拙斋走。

“朕觉得冷了,进去。”

第38章 虞美人(二)

七月初。

这日是顺嫔的生辰。皇帝命南府传了一班戏去畅春园戏台。自己却在澹宁居召见无乌善,并没有过来。

皇帝不在,淑嫔和宁常在都没什么兴致。

顺嫔觉得自个脸上无光,听戏也听得心不在焉。

皇帝的这几个后妃之中。顺嫔的年纪是最大,也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人。她是皇后的族妹,也算是皇太后的侄女,只是其母是奴隶出身,压根护不住她,就只好把她送到了太后身边服侍,那个时候,皇帝才满十四岁,尚未开府,太后觉得这姑娘老实本分,便又把她放到了皇帝身边去伺候。

皇帝接纳她是出于面上对太后的尊重。

她算得上皇帝的第一个女人,但可惜她是个顶没意思的人,就算头一年,府中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皇帝也不怎待见她。后来皇帝年岁大起来,有了自己的势力手段,更视这个女人为自己当年身不由己的耻辱,一巴掌推得老远,好几年问都不问一句。好在,她早年有一位公主,只是体弱,放在外头敬亲王府里养着。因此,如今这个嫔位,太后一提,皇帝还是爽快地给了她。

也许是出身卑微的人,越发要尊重。

顺嫔对自己身边的奴才十分严苛,加之长年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心情不好时常打骂,皇后劝过也斥过,最后也懒得再说了。

这会儿将唱过一出《清忠谱》。

太后传话叫戏先歇一歇。伶人们磕过头,都退到戏台下面去了。

伺候茶水的宫人们过来添茶,又敬过一轮点心。顺嫔意兴阑珊,侧头看着身旁的一株白茶。淑嫔看了她一眼,轻刮着茶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太后道:“今儿连你都不肯说笑了。”

淑嫔道:“太后娘娘,是和娘娘今日不在,往常那戏文里有什么隐乐子,要她点一点,我们这些蠢的才乐得出来。”

太后对皇后道:“和妃怎么了。”

皇后正与成妃一道翻戏折,听太后问她,忙回道:“女人家的痛,昨儿疼了一夜。”

太后点了点头:“皇后去看过了?”

“是,妾与成妃今儿一早去看了,周太医也在。”

太后听完,抬手把陈姁唤了过来:“皇帝昨夜歇在什么地方。”

陈姁看了一眼淑嫔和顺嫔,有些不好开口。

太后沉下身来:“哀家问你,你说就是。”

“是,敬事房的人说,皇上昨夜在藏拙斋。不过,没歇下,三更天的时候就走了。”

那就是守了王疏月一夜吧。

皇后听了到没变脸色。仍与成妃看折子挑戏,顺嫔掐着茶盏上的珐琅纹道:“和妃娘娘也太轻狂了。咱们身上也是有疼痛的,可谁敢拿这事去搅皇上休息。况今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和……”

“召和妃过来。”

顺嫔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已经发了话。

皇后听出了太后的情绪不好,忙起身道:“皇额娘,等和妃身子好些,再……”

“皇后,哀家让她来不是要责罚她,哀家要问问她的病。皇帝的政务繁忙,后宫不能让他分出那么多心去,和妃身子不好,该歇着就歇着,让能伺候的好生伺候。你是皇后,你要大清的国祚着想,不能光由着皇帝的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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