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87)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真的是很想把她丢到地上,但见她那心慌的模样,想着她今日是为自己遭的罪,又忍了。

“王疏月,这几日太后传召你,朕都准你推了。”

王疏月羞红了脸,压根就不敢看他,只得将脖拼命向外扭,口中却还是应道:“奴才见太后娘娘今日像是心绪不大好……”

皇帝点了点头:“皇额娘今日要罚的不是你,是朕。”

说着,低头吹了吹王疏月额前的碎发:“你不用怕,朕今儿夜里就去请罪,你这几日还是给朕在藏拙斋里躺着,朕让周太医来看你。”

王疏月此时在他怀中稍微松下些心,但仍然不敢看他。

“既如主子这般说,那奴才今日受得罪不亏。”

“替朕受罪不亏?”

“不亏,奴才这么一跪,能让太后罚了主子,又能让主子体谅太后。多值。”

皇帝笑了一声。

“王疏月,朕不准你这么想,朕不是老十一,朕不拿女人周全自己,尤其是你这样的蠢女人。你这个人,只会给朕坏事。”

“是……奴才只会坏主子的事,主子,您把奴才放下来吧。”

第39章 虞美人(三)

皇帝没有应她的话。

径直把她抱回了藏拙斋,放到绸帐后的贵妃榻上。

“往里头靠点,朕要坐。”

王疏月曲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唤梁安道:“叫善儿给主子倒茶来。”

“朕和程英他们喝了一早上茶,这会儿嘴里涩得很,你这儿的茯苓糕还有么,朕吃两块。”

梁安忙道:“有有,主儿前日做的,备着万岁爷来吃呢。”

梁安和善儿端茶端糕点去了。屋子里便静下来。淡淡的竹影映照在碧纱窗上,帐中香似乎是已经焚了一会儿了,这时正香甜。

藏拙斋从前是清溪书屋的一间偏屋,进深不大,又在北阳面,日头一旦偏过去就十分幽凉,王疏月怕冷,这会儿连冰都没用。皇帝却是个怕热的,之前在澹宁居召见乌善等人穿得周正,这会儿又一路把王疏月抱回来,早已热得额头发汗。

王疏月靠在软枕上看他的模样,不由地弯了眉目。她这会儿得以躺下来,人也比刚才舒服了很多。皇帝正四下想找个什么东西来扇扇,回头却见王疏月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绷了下巴,有些僵硬地回过身,撩平腿上的袍子的,手正经地搭在膝盖上,刻意地地顶直了背脊。

“你看什么。”

“奴才不敢,主子,您用冰吧。”

“谁跟你说朕热了,朕不热。”

“用吧,奴才热。”

“朕不热,你热你也给朕忍着。”

梁安和善儿端茶点进来,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不由相视一笑,放下东西后也不停留,双双掩门退了出去。

皇帝喝了一口凉茶,又用下两块茯苓糕。

人静下来,额头上的汗也凉了。起身去王疏月的书案上随手取了本书,仍走到她身旁坐下。

“《园冶》。”

皇帝叩书往她腿上一敲:“你要做个匠人是吧。”

王疏月将一缕松下来的头发挽向耳后,“前几日您提‘镂云开月’的事,奴才这几日躺着哪儿也去不了,没事就翻些相关的看看,那上头还摆着《营造法式》呢,只是奴才笨,读了前头一截子,就读不动了。”

皇帝往后翻了几页:“等你精神好些,户部的事也了了,朕教……”

“万岁爷,周太医来了。”

正说着,张得通撩了一半竹帘,光透了一丝进来,晃到了皇帝的眼睛,皇帝索性把书放下,“来了就传进来。”说完,扯过王疏月腿边的一床薄毯,一股脑拉到她的下巴下面。

“遮好了。”

周太医走进来的时候,见皇帝在王疏月的身旁正经危坐。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他一直都记着皇帝那句,若调理不好就摘他脑袋的话。生怕皇帝再提,请了安后什么话都不敢说,直直地跪到王疏月面前,请了她的手来诊脉。

皇帝侧腿给他让了一块地方,一言不发,就盯着他诊脉的手。

看得周太医头皮发麻。

气氛很是沉郁。周太医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王疏月抬头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已然丢魂的周太医,想着皇帝这样盯下去,周太医怕是要连方子都开不出来。于是咳了一声,起了一个话头道:“主子今儿散议散得比之前早。”

皇帝抬起手臂松了松肩。

“朕散地再晚些,你今儿还走得回来吗?”

说着,他终于把目光从周太医的手上收了回来:“你父亲给了朕一个普渡众生的法子,朕还在考虑该不该照行。这会儿他们在拟折子,等会儿朕还要看。”

他虽没有明说,王疏月到是猜到是户部亏空的那一门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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