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番外(92)

宝子自从被皇后打过板子后,就一直不能近御前服侍了,多是和何庆站在外面答应,这回何庆让他回去给王疏月回个话,说主子过会儿要过去,他到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和主儿,不好了,我们主子爷被太后娘娘动了家法。这会儿都……”

他在春永殿拿了何庆半截子的话就开跑。

说得的藏拙斋中的人都懵了。梁安尚算冷静,忙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

宝子道:“真的,奴才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太后娘娘要用祖宗家法处置和主儿,万岁爷说,他替和主儿受了。”

说着他举起手来:“举头三尺有神明,奴才要是瞎说,天打五雷劈。”

善儿啐了他一口:“呸,说什么呢,没得吓着主儿。”

王疏月愣住了,她倒不是全然信了太后真会处置皇帝。她真正入心的是皇帝的那句话。

替她受了。

懂事的人大多向内而生,不断汲取内心的力量去修饰生命和生活,而不是拼命向外抓攫。王疏月是这样的人,皇帝也是这样的人。在王疏月看来,他们这样的人活得有些脱离世俗中那些看似热情的人情世故,也就不是那么擅长给与。

或者,真正给予某个人什么的时候,明显姿态笨拙。

比如拿绳子绑着对方。

再比如,一巴掌推得对方头破血流。

但实际上,这些蠢笨之下又都是干干净净的好心。

皇帝这个人,像悬在乾清宫的那块御匾一样,正大光明,光芒万丈,牛鬼蛇神见了都得四散奔逃,但他也是个病中不肯独眠,偶尔惊厥醒来,就立马要找到王疏月的男人。这漫长又糟心的一世之间,从来只信自己的皇帝恐怕只会向外抓攫这么一次,然而也是缘分吧。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的恰好是王疏月。

所以才要维护她。

王疏月想着皇帝看她时的眼神。

女人都善于比较。

她在南书房看过他如何审视吏部引见的官员,抽丝剥茧一般,要将那些人的前世今生都看透,她也见过他在乾清宫外的雪地里与十一相互逼视,兄弟义绝,杀伐在即。

再回想在养心殿的西稍间外,他坐在信纸的灰烬旁低头看王疏月时眼神,戾气隐在眼底,绝然说不上温和,但却坦诚。

他说:“王疏月,你好好活着。”的时候,目光中好像真的有那么些舍不得的情绪在起伏。

“朕现在就赏你天打五雷劈!”

王疏月正在出神,门前突然传来熟悉语调。

她忙抬起头拉,见何庆站在廊下收伞,张得通正帮皇上抖着身上的雨水。一面斥跪在地上吓得抖筛的宝子,“没脑子的东西,这宫里的坏舌头都是你们这些糊涂蛋扯出来的!还不快滚出去。”

这到也是在救他,宝子连忙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皇帝看着宝子跌跌撞撞的背影,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到不自觉地笑了一声。示意张得通停手,自己抬手一面解领扣,一面往里面走,“何庆,叫尚衣监的备着,朕就在藏拙斋这边更衣。”

王疏月立着没动,虽然知道宝子是胡说了。但眼睛还是不自觉地朝皇帝身后看去。

皇帝自个解了半天的扣子,不见她像往常那样过来替手,回头又见王疏月正盯着他的屁股看,一下子恼火起来。

“王疏月!”

“啊……奴才在!”

“你在看什么!信不信朕让人挖了你的眼睛。”

王疏月自个也发现了自己竟然盯着皇帝的屁股看了半晌。忙闭上眼睛,“奴才该死!”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但看着她那副像犯了大法一样的模样又觉得特别好笑。不过,张得通在,皇帝始终有些不在自,便抬头扫了他一眼,张得通是什么老妖怪,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杵不得,赶忙告退出去了。

皇帝走到王疏月面前。

”睁眼。”

王疏月摇了摇头,屈膝跪了下去。“不敢不敢,主子要挖奴才眼睛。”

皇帝低头笑道:“少试探朕,你知道朕就是说说。”

王疏月还是不肯睁眼。她压根不是怕皇帝挖她的眼睛,她是觉得羞死了。从前皇帝长痘疮的时候,她替他擦身子,连没衣服遮挡的都看过,可是那会儿他躺着没动啊,跟块大木头似的。这会儿,他能说会动得,且一席话就能逼得她面红耳赤。

羞死人了,王疏月打死也不想面对皇帝。

她不知不觉,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皇帝蹲下身来,打量着她。

“王疏月,你现在跟只煮熟的螃蟹一样。”

王疏月真的是哭的心都有,这位爷好不容抓住了她的把柄,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她索性趴伏下去,额头枕在手背上,拼命把脸往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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