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是不来(156)

“王爷若能听进我的话,不妨便考虑立四皇子为太子。回头皇上驾崩,新帝登基,就算您是摄政王也不能掐死新帝的生母。到时候皇后肯定无话可说,赖不到您头上。”

荣王颇为好奇:“你和皇后,不是有几分交情?”

“血亲是假,情谊是虚,身处皇家,怎敢妄言交情?”她苦涩一笑,“难道我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么。”

他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称赞道:“城澄,你长大了。”

她笑笑:“所以王爷可认同我的话?”

“本王也不瞒你,其实本王心里,仍然存有疑虑。你与宁妃毫无交情,为何要保她性命,予她荣华?”

“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苏家。”

延祚九年五月,荣亲王府举办端午家宴。明眼人皆知,这场家宴的目的乃是考校两位皇子,在其中择一储君。

家宴过后,裴启旬独自回到书房。铜兽嘴中缓缓喷出淡淡的熏香,夜色已深,空留虫鸣几响。

一盆吊兰没精打采的垂着,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两个皇子的资质都不算高,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只是宫内的事情算下来,也快了。倘若再不择主,只怕乱中生变。

庄征在一旁侍立,摆手让其阖门,但听见外头的兵甲之声渐渐响起。一个营的将士将摄政王府内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并非防内,而是御外。

“替本王代笔。”

天色越深,黎明越快。明日的朝会,必然激起惊涛骇浪。明黄卷宗缓缓摊开,庄征俯身站在一旁的桌案边,拿起笔山上的玉管狼毫。

裴启旬自隔间取出顶戴官服,待穿戴齐整,天色已有微微泛白的趋势。他手中拿着宗人府的玉牒,打开复又合拢,犹豫许久后,方掷在一旁的桌案之上,正色道:

“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然天命不假,竟染时疾,以致躬体欠安,难以续践,仰承兄命,方稳国祚,然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朕身心俱疲,以累苍生,以负万民,思之再三,宜应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四子元昌,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延祚九年五月十三日,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钦哉。”

“都记下了吗?另外这道圣旨诏告天下之前,你亲领兵士一千替换皇城守卫,以免生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裴启旬抬首望着繁星退却,天光渐亮。

天亮之后,明旨自荣王府出,昭告天下,立四皇子为太子。自荣王摄政以来,经他之手所拟的圣旨不计其数。然而城澄知道,这一道圣旨,他拟的心不甘,情不愿。

纵使摄政王位极人臣又如何,这太子的位子,终究是要皇帝的儿子来做。名不正,则言不顺。只不过事到如今,在那真真正正的宸宫之中,天子已然成了可笑的摆设,裴启旬也不计较那一二名分罢了。城澄大约猜得出,他所思所忧,大抵还是为国。

几个皇子,资质尚佳的去得早,留下这两个,一个呆头呆脑,一个傻里傻气,在他看来,无一堪为明君。然而立储一事,前朝后宫,早已议论纷纷,纵使大权在握如荣王,也是骑虎难下。

这天下本应是他的,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也只能把这条路走到底。城澄只愿储君圣明,能体会王爷的不易。又恐储君太过圣明,洞悉了这宫闱局势,与他们秋后算账。思及此处,城澄轻叹一声。功过自有后人说,她一深闺女子,除了祈愿,也丝毫变不了这天了。

☆、第89章 成全

第八十九章成全

延祚九年七月,东宫既定。随着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到东宫去,皇帝所居的乾元殿愈发萧条下来,不知还有几人记得,这里头住着个苟延残喘的延祚皇帝。

裴启绍这天子做的,城澄都替他憋屈,原也不是个没有雄心壮志的人,只可惜登基之初要防太后和老七,后来又被自己的兄长和枕边人算计。他纵然可恨,但落得这般下场,却也不是不可惜。

只是到底怎么说,他这虚设似的六宫里还住着一干如花似玉的美人。论心疼他,万万轮不到她。城澄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来做什么。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心怀愧疚?她亦不知晓答案,或许只有见着了他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与上一次来时不同,守卫的御林军和服侍的宫人,少了些不长眼色的愣头青,多了些荣王手下的熟面孔。甚至连通传都不必,她便轻而易举地步入了皇帝的寝宫。一进内阁城澄便是皱眉,这天儿这么热,也不见给乾元殿里放几座冰山,养病养病,就这么养能有个好吗?她交待下去,让人取些冰来,方转过身来看他。这一回连行礼也是多余,她终于可以丢掉尊卑,随心所欲地同他说上几句:“皇上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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