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在手(80)

而抄手游廊旁是一湖池,只不过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池中的水早就变成了坚硬的冰。没有一寸裂缝,厚厚的冰层之下是否还有鱼群水草存活着无从得知,反正冰面上除了偶有几片飘落的枯树叶,便再也寻不见旁的生机,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那散发着的阵阵寒气。

虽然冬天皆是如此萧条破败,但这毫无希望之景还是看得人心情郁卒,还不如看萧丞来得赏心悦目呢。

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后,锦一的视线又正大光明地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走在风中,他就像一棵树,甚至比树还要坚毅挺拔。无论他走得是疾还是缓,都自有一股丰采。

老实说,他的确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真的会产生美,反正多日未见,她竟觉得萧丞变得更好看了。

只不过明明是赞美人的话,经她这么一想,哀怨得就跟坏话似的。

记得不久之前她还感叹过,自己终有一天会输得心服口服,却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要应验了。现在越看萧丞越觉得顺心,都快要挑不出毛病来了。

大约是因为面对长得好看的人,人也会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宽容?锦一也尚未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只能以此来搪塞一下自己。

穿过曲折的抄手游廊便是坤宁宫的正殿了。锦一本来还想提醒他待会儿遇见人应当怎么说,随即又觉得自己操心操惯了,这些事情萧丞必定想得比她周全得多。

还好此时正值用晚膳的时候,坤宁宫的人要不都在殿内忙着伺候皇后,要不就是趁着这一小会儿休憩一下,所以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他俩畅通无阻地出了坤宁宫,登上了出宫的马车。

上一回坐上这马车似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如今心境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锦一迎着邵生怪异的目光再次坐了上来时,感慨万千。

这一回她没有再一个人坐在最边缘装孤独,而是紧紧地挨着萧丞。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锦一不会再感到忐忑了,反而是更加安心。她将马车里面上上下下瞧了个干净后,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日他在雪地里安抚不听话的马儿的画面,才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萧丞骑马,便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会骑马么?”

“不会。”萧丞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分明是嫌她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他还在生气么……锦一咂了咂嘴嘴,兴致也有所减退,晃着双脚“哦”了一声。

晃着晃着,视线又晃到了他的手腕上。

上面戴着的琥珀手串同他手上另外一串上好材质的佛珠简直是天差地别。虽不能说一无是处,但也绝不是什么上品。

于是锦一好奇地埋下头看,近得鼻尖都能碰到他的手背了。等确定了琥珀手串的来历后才问道:“你怎么还带着这手串啊,都这么旧了。”

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而她又非要凑近了看,这时马车一个颠簸,她整个人都扑了上去,那姿势看上去……咳,总之十分不雅观。

正文 第40章 风流子

这样大的动静终于引得了萧丞的注意。他睁开了眼,垂着眼睫,扫了始作俑者一眼,而被她压住的手却还是下意识地反过来扶着她。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锦一仍旧趴在他的腿上,迟迟没回过神来。等她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引人遐想后,脸红得就像火烧云似的,立马抬起头了来,羞赧得都不知手脚该如何放置了。

“你……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了……”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话,可说完后又连忙把脸别了过去。

要是刚才她的脑袋再往前挪一点,那画面……简直美得让人连想都不敢想,锦一只能靠着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按照以往的经验,通常这种时候,她就算被当作缩头乌龟也千万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以萧丞颠倒是非的能力,事情只会被越描越黑,所以过了好一会儿,锦一也没有转过来的打算,仿佛用这种背对着他的方式就能消除掉空气里的尴尬似的。

可惜事实再次证明,这只不过是她在掩耳盗铃罢了,气氛中的微妙感丝毫没有减少,沉寂挥之不去。

好在马车已经渐渐驶出了皇宫,人群吵吵嚷嚷的声音慢慢地开始一蜂窝地往车里涌,稍微冲淡了这令人不自在的沉默。

又等了一会子,锦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有些坐不住了,觉着这么互相不搭理也不是什么好法子。一来,他俩总不可能一直不说话吧,二来,她这次跟着出来,可不是为了玩这种“沉默是金”的游戏,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

掂量清楚了孰轻孰重后,锦一不再拘泥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情绪里,打起精神来,终于不再给他看后脑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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