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在手(97)

本来他还以为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锦一,却没想到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的性情还是和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让人捉摸不透。

一想到这里,邵生不禁悲从中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锦一,不仅吃督主的用督主的,还时不时气督主几下,最后竟然把督主都变成她的了,真的是太可恶了!

但他也早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了不是么,要不然这几年他家督主这么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

就在邵生还沉浸在对锦一的道德谴责之中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目的地。

嗯……跟着督主的脚程走,果然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呢。

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虽然肮脏的勾当邵生没少干,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最见不得折磨人的场景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尽管不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但他还是心存畏惧,为之后会发生的事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如果说提督府是因为太大而显得冷清的话,那么这里是一砖一瓦都透露出一股阴森之气,就连鸟雀都不愿在此处停留,仿佛只要靠近这里就会永远出不来。

庭院不知荒废了有多久,丛生的杂草参差不齐,涨势茂盛的都快赶上人高了,遮掩住了房门。彼时恰好有夜鸮划过长空,凄厉的叫声盘旋在半空中,久久不肯散去,为这地儿又平添了几分惊悚怪异之色。

其实这座被废弃的宫殿并不算小,依稀间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盛况,只是常年失修,雕栏玉砌早就被时光夺走了原来的色彩,四处颓败不堪,只剩断井颓垣,入眼净是萧条之景。

邵生从一踏进来就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却不敢放慢步子,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偏殿前。

偏殿的门口守了几名番子,在看见着萧丞后纷纷跪地行礼。见他颔了颔首,又连忙起身,替他把门推开。

被拖长的吱呀声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不安,听上去竟有几分阎王来索命的意味。

开门的时间只有一瞬,而后便被重重关上,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偏殿本就缺光幽静,外面又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衬得屋里更加昏暗,光是几盏烛火根本无法将整个屋子照亮,反倒把这个宽敞的地方显得分外狭窄逼仄。

然而萧丞立于其间,却依旧凤仪翩翩,眼角眉梢还蕴着几分悲天悯人的况味,仿佛这腌臜污秽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更像是来惩恶劝善普渡众生的佛祖。

他撩袍入座,流云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流丽的弧线,姿态孤高。

而在阴暗的角落里,是被铁链吊着双手的采月。她的嘴里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眼睛也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采月不知道自己被关了有多久,好不容易终于听见了人的脚步声后,却又变得恐惧,腿蹬着地面,想往更角落里躲。

铁链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在这森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嘈杂刺耳。

萧丞被吵得轻皱眉头,站在一旁的档头见状,立马抽刀抵在了采月的身后,吼道:“给老子安分点!”

刀尖的冷气十足,采月哆嗦着,这下不敢再往后退分毫了,档头便又取下她嘴里的东西。

这是……让她说话的意思?

采月拿捏不准这到底又是有何用意,只好试探着,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萧……萧厂公,是您来了么?”

“怎么,还有话对咱家说?”萧丞没有抬头,正拨弄着灯芯,火光忽明忽暗,映在他的脸上,尽显鬼魅。

采月不敢露怯,劝诫自己不要慌乱,仍壮着胆子,把唯一的救命稻草搬了出来,说道:“您把奴婢带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淑妃娘娘找不到奴婢该着急了。”

这番拿腔拿调的言论引得萧丞不怒反笑,捻掿着灯芯的手指稍一用力,指尖的烛火瞬时便熄灭了。

幽暗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惋惜地叹了叹气,拿出绢帕将指腹的蜡油擦拭干净,而后负手走下了宝座,踱步走到了采月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语气随意得像是真的在同她聊天。

“淑妃有什么可着急的,咱家又不是不把你还给她。”

采月被蒙着眼,看不见萧丞唇畔牵起的轻蔑的笑,竟然还异想天开地以为他真的会大发慈悲放了自己。只是她感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打入了地狱。

“要是动作快些,兴许还能在尸体凉透前送回去。”

“……”采月的脸色早已在听见“尸体”二字时变得惨白,使劲扣着地面的指甲都快要裂开了。

即使心乱如麻,她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还有什么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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