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番外(87)

“闻人宴,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我了?”她看着面前已成年的男子,恍惚了一瞬。

起初只是听过她的名字,真正相识是在青崖山,那个时候闻人宴脸蛋清秀稚嫩,一个小孩子还装得老成,后来慢慢长大,等他成了十五岁的少年时,沈离经死了。

“嗯。”

她不急着回答,闻人宴也并不着急,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我总是烦你,不听话不守规矩,每次见到我你都阴着脸,也不与我说话。”沈离经絮絮叨叨地说着,心情难得好了不少。

“不讨厌。”

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不烦,也不讨厌,只是不愿看见你和他们在一起。”闻人宴摇摇头,直白的承认自己的心思。

只是不想看到沈离经和蒋子夜傅归元他们在一起。一见到他们在一起,心里就止不住的烦躁,那个时候还不懂是为何,哪知会被她当成厌恶。

说到底,兜兜转转这么久,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都天翻地覆,都是天意。闻人宴看着眼前人,听她说起过去的事,心中的忐忑不安似乎也渐渐平息了。

隔着千山万水,他总是能等到她回来的,最怕的是阴阳相隔,那才是真的此生不复相见。

几个春秋来回,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最后他还是等到了。

还活着就好,一切都比不过她还活着。

闻人宴抬起手拆了发冠,任一头墨发披散而下。

他将发带递给沈离经。“帮我系上,可好。”

沈离经点了点头,绕到闻人宴身后。手指穿过他冰凉滑腻的发丝,忍不住心中感叹:这一个男人的头发都这么好,也没有见他用过什么发油。

发带将一半墨发松散的拢起,剩下一半按照他的习惯披散。等她做完这一切还未等抽手,闻人宴就从前伸出手拉住她,轻轻一扯就拉着她跌进自己怀里。

她并不反抗,伸出双臂勾住他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刚才被她束好的发丝现在又凌乱了。闻人宴感受到她主动搂着自己,手臂似是颤抖的收紧,脸埋在她的颈侧。

沈离经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像是细细的羽毛轻柔的撩拨,一滴滚烫的泪滴在她衣襟间,瞬间就冷却下去的湿润,却让她回过了神。

“闻人宴?”她叫了一声,没听见回答,又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有得到回复,沈离经挣扎着推开他,费了些力气才将身上人推开。

这下子沈离经看清楚了眼下闻人宴的样子,一眼就让她彻底愣住了。

他哭了,闻人宴是在哭?

一个刚刚及冠,在朝堂上称得上权势滔天的丞相,在她面前红了眼睛。

闻人宴抿着唇,难为情的别开脸,沈离经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触他脸颊,又将整只手掌贴上去,最后粲然一笑,眼眶里盈满的泪水也在此刻倾泻而下。

良久以来憋在心里的哀恸突然失去了支撑,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来势汹汹。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张扬的人,讨厌的东西就让所有人看到,喜欢的东西也要让所有人看到。悲欢喜乐从不遮掩,轰轰烈烈又潇洒自在。可唯独喜欢闻人宴这件事,她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好久,久到她自己都要时常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凡是受了委屈,沈离经都要等见到阿姐和爷爷后才哭出来,就算只是摔了一跤,也能在他们面前随意宣泄自己的情绪,掉几滴眼泪后等着他们来哄自己。

可他们死了,没人会抱着她一句句安慰了,也就没了哭的意义。

沈离经突如其来的大哭让闻人宴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只好像哄闻人熏的时候一样,将沈离经抱到怀里,一边去拍她的背,一边给她擦眼泪。

他眼睫低垂,哑着声唤她:“阿恬,不哭了,对不起,不哭了......”

沈离经往他怀里钻了钻,说话的时候嗓音都绵软了起来,开口像是孩子般的委屈。“我好想他们,什么都没了。”

“他们”指的是沈府的人,她的爷爷和爹娘,叔叔婶婶,还有她二哥和阿姐。沈府逝去的五百多口人,还有被无辜牵连的沈府旁支。

在净源的那段日子里,她浑身的伤都没治好,甚至无法下床走动。那段时间她常常在想,这世上爱她护她的人都去了,为什么她还要活着。

她活不下去了。

关于闻人宴的事,她挣扎了许久,还是不能轻易放弃。就算知道以后注定无法长久,也要给自己留一线希望。

知道会死,难道就不活了吗?

闻人宴轻柔的拍拍她,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我知道,不哭了,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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