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番外(40)

作者:西瓜珍宝珠 阅读记录

“昨夜死得便是那文婆子!怎么将你们也搅弄进去了?”泉九挠头,看向江星阔询问他的意思。

钱阿姥骇得差点瘫软在地,被阿田阿山两个齐齐搀住。

“你们昨夜几时回来?”江星阔问。

岑开致手心脚心发麻,蹭着江星阔的臂膀就在条凳上坐了下来,细细回想。

“走出羊汤店时,佑圣观的铜钟响过一回,我还听那几个酒客道‘一更刚过,尚早得很,再喝再喝!’”

“如说来倒有人证,他们几个携黄仵作去时已是四更天,仵作检验尸身时尚有余温,想来你们的嫌疑可以洗脱,倒是不怕了。”

江星阔心里稍定,又觉身侧挨着岑开致胳膊上的软肉,僵直得不敢动。

岑开致一无所觉,连连点头,道:“到家门口时,碰见卖布的周家小儿夜啼,周娘子还驮在背上哄觉呢。两头皆可验证的。”

泉九这才落下心来,又喝了碗藕汤,揩揩嘴,准备回大理寺了。

临走时想了想,还是道:“阿姥,我看这婆子无甚神通,不若得话,怎连自己死期都掐算不到?她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

钱阿姥此时心口还一阵阵的难受,阿囡伏在她身边,小手不住的替她按揉,实在招人怜爱。

钱阿姥轻声问她,“阿囡日后可想做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阿囡不明所以的看她,道:“什么是富贵人家。”

“就是出门有轿坐,走路有人扶。”

阿囡翘了翘脚,嘟起腮帮道:“坐轿憋闷,我又不是周小鼻涕,还要胸口绑着布才会走路!”

她见钱阿姥透气透得通畅,就撇了手去后院赶鸡玩。

钱阿姥暗叹一口气,她在这件事情上本就踌躇不定,如今文婆子一死,从她口中传出的那些话也烟消云散。

“罢了罢了。如今孤老一双,致娘好心帮扶已是万幸,我还做什么阿囡进嫁富户高门的白日美梦。”如此想来便也作罢,彻底收起了要给阿囡裹脚的心思。

“江大人,文婆子屋里还有个小童,不过八九岁年纪,不知……

岑开致想了想,还是撇不下,张口问了。

江星阔道:“那小童倒是无恙,昨夜贪玩睡到屋顶上去了,也算躲过一劫,还是他漏夜出来报案的。文婆子睡前喜好泡脚,死时还斜倒在椅上,只是脖颈叫刀割断两截,堪堪吊着一丝皮肉,脚盆倾覆,满盆金珠银豆不见踪迹。”

饶是岑开致并不胆小,也被江星阔这番细致描述弄得毛骨悚然。

江星阔见她擒着帕子掩口,在心中大骂自身蠢货,柔声道:“吓着了?”

泉九听了一耳朵,打个寒噤,抖落一身鸡皮。

岑开致轻轻摇头,道:“如此说来,可是劫财了?我这番问米叫她薅去一两多的银子,她这门营生只要撞对了傻财主,不知能榨出多少肥油,叫人盯上也不奇怪。”

“下定论尚早,金珠银豆虽没了踪迹,但褥子底下的银票,夹缝里的地契都还在,若是做惯了劫财的,这些地方不会不搜。”

江星阔毕竟老道,这文婆子算是三教九流里的行家里手,她活到这把年岁,虽是练得滑不丢手,可也说不准阴沟里翻船,一不留神知晓了谁家秘密,遭人灭口也未可知。

有些话在食肆里不好说,泉九摸摸鼻子,道:“大人,佑圣观一带是歪牛的地头,我去找他探探消息?”

江星阔略一点头,道:“别失了分寸,你与他从前是街面上的兄弟,如今却隔了一层。”

泉九连忙应下,他爹娘去得早,兄嫂嫌他累赘,处处苛待。家中分明有新米,偏叫他吃陈的,且一口一嘴沙石。他嫂子又是个惯会装相的,人前叫三郎,人后骂吃白饭的。

年岁略大一些,他自己就去街面上找食吃了,同歪牛混做一滩,有一日蹲在街边组了个赌局耍钱,被瞿夫子逮了个正着。

瞿夫子唯一一次对他好声气,带他家去用了饭,又劝他寻一份正经差事,莫要厮混空度年华。

泉九臊得站不住脚,低着头往外跑,从此便不怎么与歪牛他们往来。

佑圣观既是热闹之所,必然龙蛇混杂,粗粗一瞥,只瞧见那面上的欢欣明快,却不见底下暗流涌动的涡旋。

拐子、骗子、偷儿,全在这一条浮着香灰的黑水里摸食。

这郎君的眼珠子全贴在小娘子的脸上,钱袋就是滑走了也无知无觉。

舍七正美着呢,钱袋忽然就脱了手。

“喂!穿绿衣那个,钱袋丢了不知道啊?”泉九将钱袋一抛,也不理那人千恩万谢,用刀鞘一拢舍七的肩头,道:“别苦哈哈的,请你们老大吃酒去,他人呢?”

歪牛手下几个小弟供奉着,懒洋洋的倒在街尾蹭听茶馆的评书。街面是走道的地方,他倒好,摆了张躺椅,知道他是地痞无赖,惯会私缠,茶馆还要奉茶给他,求个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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