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番外(66)

作者:西瓜珍宝珠 阅读记录

泉大呐呐的不知说了句什么, 跟蚊子似得, 还不如个屁。

泉九脚下一滑, 双膝重重一跪, 竟叫两个姓孙拖回去几步,真恨不得一脑袋撞死了。

“三叔!”院门忽然开了, 少年的声音嘶哑难听,吼都吼不出气势来。

泉九抬眼一看,就见泉驹把缰绳解下一甩, 马儿朝泉九奔跑来, 泉九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缰绳。

泉驹也拼命帮他把两条孙氏蝮蛇扯开, 手忙脚乱的把泉九推上马。

泉九回望的最后一眼,就见到孙氏狠狠甩了泉驹一个耳刮子, 随后便昏在马背上, 他挣扎着醒来, 意识忽隐忽现, 非得逼自己感受到马背的颠簸, 才能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觉察到马儿停下了的脚步,泉九撑开眼皮,模模糊糊的看清书塾的匾额, 一个滑下马背, 摇摇晃晃的往书塾大门上砸。

门开了, 泉九没力气,就势摔了进去,摔出此起彼伏的唧哇乱叫声。

“先生!救命啊!”

“哎呦!大傻子太重了!”

“他如今不是大傻子了,瞿阿姐说再叫他大傻子,就要罚我们抄书的。”

好几个学生给泉九当了软垫,他彻底放心了,把头一歪,吓得几个小童大叫。

晚间,岑开致备好一桌菜,同阿囡还有公孙三娘一道送到瞿家去。

小厮在给一匹眼熟的黄马铲粪球,赵婶边挑灯笼边道:“刚好给那几株棣棠布肥。”

泉九请客,来得早些才是正理。岑开致也没在意,只是第二日泉九在福海楼请吃饭时,阿山和阿田两个人古古怪怪,一个两个绷着脸,表情不自然的像是刚绞了面,又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钱阿姥看得纳闷,“怎得了?”

岑开致问江星阔,道:“你训斥他们了?饭桌上别训人,吃下了不克化。”

江星阔好生无辜,阿山忙道:“岑娘子,噗,咳咳,大人没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没训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山一笑,阿田好似也被无形的触手挠了痒,整个人笑如抽搐,两人互拧大腿,互扇巴掌也止不住。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

笑声一阵高过一阵,一阵癫过一阵,笑得钱阿姥与岑开致面面相觑,笑得泉九脸黑如锅底,瞥见江星阔亦微微勾着嘴角,他彻底崩溃,“大人怎么也笑话我!”

“咳咳。”江星阔干咳一声,道:“他也是遭了黑手,不要笑了。”

笑声稍滞,随后便是‘噗呲噗呲’的漏气声,两人像是被点了笑穴,怎么也停不了。

泉九气得把两人踢出门去,两人倒在门口,又足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歇。

“什么黑手?”岑开致不解的问。

泉九连忙打岔,“吃吃,快吃吃。”

隔了几道菜的空隙,他猛地瞥见江星阔在给岑开致说悄悄话,一个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扁嘴委屈道:“大人实在见色忘义,怎么能把这事告诉岑娘子呢?!差点叫个女娘给办了,叫瞿先生一家知道已经够丢人了,您还宣扬!”

岑开致捏着筷子僵住,江星阔无语抚额,“我没……

“您还说!”泉九又一屁股重重坐下,眼睛里都有泪花,捏着衣襟道:“您都不晓得有多膈应!”

岑开致哭笑不得,江星阔见他发完癫了,淡淡道:“我只是同岑娘子说,那道甲鱼不及她做得味美罢了。”

泉九:……

满桌人唯有钱阿姥不带一丝笑话,是真真心疼了,苍老微凉的手摸了摸泉九的脑袋,厉声道:“莫要让老婆子我碰见她,不然且叫她好看!”

孙氏这一计也是釜底抽薪,既被泉九跑了,再无可能故技重施。

翌日就是清明,钱阿姥带着阿囡去给爹娘上坟,岑开致和公孙三娘只在后院里供了一桌,焚些纸钱。

这院里香烟袅袅,化入朦胧雨雾之中,也不知尘世的思念,有几分能抵黄泉。

清明后螺蛳肚里就怀了子,岑开致幼时常听自家祖母教导,不可竭泽而渔,故清明后鲜少再尝螺蛳,供桌上的青蛳是今岁最后一碟,墨绿、绯色、暗紫、土黄,倒像一盘珠宝彩石。

比起寻常螺蛳,青蛳没有土腥气,而且肉质细嫩,微微有些苦,并了紫苏一炒,余味绵长。

想着曲氏也好这一口青蛳,岑开致便提着半篓养得干净,吐了泥沙的青蛳往张家去。

岑开致没特意去问,但也知晓张申中了三甲二名,是能进翰林院的。翰林院虽清苦却矜贵,张家又不是全无田产供他,想来能把日子过得顺遂逍遥。

可这样一件喜事临门,张家却越发的寂静,老仆给她开了门之后,岑开致一个转身,便没了踪迹,明明是春日,可花廊上枝叶寥落,绿腐湿滑,叫人觉得像是进了座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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