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枝(135)

作者:柏盈掬 阅读记录

季以舟抛出的诱饵,令太后两眼放光,他这才淡淡提出自己的要求:

今后昭宁为臣之新妇,还请太后不再纠结旧日怨仇,如此,臣自当为娘娘尽忠尽职,如若不然,一拍两散……对谁都没好处。

利益摊开来说,才可各取所需,太后将信将疑,但只要他肯拿钱出来,便是暂时放长公主一马,也无不可。

虽是特意撞日恶心她一下,但长公主的嫁妆,太后为彰显大度,这些日子开始流水价地从宫里送到长公主府。

半月后,陆霓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肺腑间的内伤基本痊愈,已能下床,甚至可在日头充足的午后,在室外略加走动,活络筋脉,增养气血。

因先前的急冻症,她如今四肢仍略有僵直,灵活性差,按着两位医师的提议,有时会在午后去书房待上一阵。

写字本就可锻炼双手的灵活性,可她如今却不愿提笔。

书法一道,需要胸有丘壑,才可笔下书写乾坤,精气神一个都不能少。

而她的精气神,早已在水牢里,随着冰冷浑水流逝一空。

因此,她选择了作画。

书画本不分家,她的画技在京城亦是小有名气,借以疏通双手经脉,亦为打发消磨,养病的漫漫光阴。

书房窗外的梧桐树随风轻摆,昨夜下了一场雨,洗刷得枝叶碧绿油亮,在午后日光下浅浅投射出粼粼波光,映在窗畔,持卷静坐的男子身上。

季以舟这些日子很忙碌,户部的差事繁冗琐碎,比之军务的大刀阔斧,如今换成与人磨嘴皮子的政事,把他的性子磨砺得愈加沉稳凝持。

或许真是血脉使然,他很有做文臣的天赋,亦或者说,同他生父一样的佞臣。

从前他做三军督尉时,整个人如同刚打磨出来的宝石,锋芒凌厉,摄人心弦。

如今却像被人悉心把玩过的温玉,厚重的包浆使光华内敛,尽数藏于绝美皮囊之下,透出温润儒雅,唯有犀利的眼眸,方可略微窥见其城府深沉。

无论多忙,陆霓每日三次吃药的时辰,他必要赶回来,有时她兴致好,不愿窝在榻上睡觉的话,便索性推了下午的差事来陪她,用他的话说:

都是摊着手板来要钱的,给不给,得看本官高不高兴。

财神爷自是可以拿架子,回府来却在长公主面前做小伏低,明明事无巨细伺候得比宫女们还周到,态度上却依旧强横霸道,不容她有半分违逆。

陆霓只觉得,这人的性子真是古怪至极,如今即使不戴面具,也不知这张脸之下,是不是还藏着好几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坐在书案前,盯着他看得久了,忽而提笔细细描绘,不多时,冬日暖阳下,男子温润如玉的一面,悄然跃于纸上。

宫笔画线条简洁流畅,于细微处着墨讲究,对着光影的半张脸明媚生动,刀裁般的五官亦显得温俊。

背光的那面沉冷,凌厉凤眸分明藏了杀意。

陆霓对着纸上的人愣怔出神,不知何时他已走到身后,炽热的呼吸就在耳畔: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裳裳……还说你不爱我?”

他牢牢记着,上次也是在这张书案前,她冷笑着说从未爱过。

陆霓缩了下脖子,咯咯轻笑。

如今她的体温仍是比正常人要低一些,每每都会被他的气息烫到。

季以舟挤进椅中,夺了画笔掷在案上,把她抱在腿上坐着,凤眸含情,带着无声的祈求,要她亲口承认。

陆霓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头懒懒倚在胸膛上。

“你上次怎么跟本宫说的来着——权势地位、钱财美人,你之所求,如今尽在囊中……也包括本宫,还不知足么?”

无论如何,她对他说不出爱这个字。

季以舟伏低些吻住她,热烈而缠绵,唇舌间热度毫无保留渡过来,噙着她温凉的唇,意犹未尽地摇头。

这些日子她事事顺从,夜晚同榻而眠时,小意温存依偎在怀,任由他轻怜蜜爱,在他的抚动下颊生粉晕、眼波如水。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炽热的手掌探进衣衫,陆霓的眼眸很快氤氲水雾,全身酥软。

奈何她如今体质孱弱,根本经不住他过分深入的挑动,浅尝辄止,恋恋不舍放过她。

替她理好衫子,季以舟去隔间净了手回来,便又成了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似乎恰才举止孟浪的,根本不是他。

从架上取过一卷画轴,摊在案上给她看。

“殿下画功精湛,臣这里有张图,还要劳烦你参详一二。”

陆霓整个人蜷坐在宽大椅中,身体的余韵未消,狐裘雪白的风毛拂在红潮未褪的颊畔,颈上出了些汗,细密的狐狸毛黏在上面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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