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枝(3)
任嬷嬷猛然大喝一声:“大胆刁民,可知冒犯长公主乃死罪!”
陆霓的心狠狠一沉,在她背后用力推了一把,“嬷嬷,给本宫灭口。”
任嬷嬷生得膀大腰圆,只这么一扑一撞,于面前的少年亦是极大的威胁。
两人缠斗起来,陆霓则紧贴着墙,不动声色朝门口移去。
一瞥间,瞧见任嬷嬷手里一柄明晃晃的金簪,正是陆霓从不离身的秋水簪,想是昨夜在杏林奔跑的时候掉落,被她捡到的。
簪头无锋,被任嬷嬷舞得虎虎生风。
那少年招架着一路后退,直退到屋角一个倾倒的架子旁,霍然从中抽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
任嬷嬷一惊,转身朝门逃去。
陆霓就在门边,一步上前堵住,“本宫清誉要紧,嬷嬷,杀了他!”
任嬷嬷被她牢牢攥住手臂,抬头时满目惊愕,“长公主你……”
话音未落,少年已追上来,手中匕首“噗哧”一声,没入任嬷嬷后心。
硕长人影一晃,少年已立在门前,
这次轮到陆霓的退路被堵,她恍然发觉,他生得很高,需要极力仰颈才能与之对视。
鲜血自匕尖上一滴滴淌落,高大的阴影步步逼近,笼罩在陆霓头顶。
她随着步伐后退,脚下被任嬷嬷的尸体绊住,顺势跪坐下去,迅速捡起秋水簪。
少年半蹲下身,沾满血迹的匕首挑在她下颌,漆黑的眸子泛着阴郁寒芒。
陆霓打了个激灵,他的眼神比匕首更危险。
两手撑地向后缩避,她退一步,少年便进一步,刀刃若即若离抵着柔白颈项。
陆霓藏在身后的手,拇指按在簪头的碧玺上,心下却迟疑未决,直到背脊抵到墙,退无可退。
她咬紧牙关蓦地抬手,簪子狠狠扎进少年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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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安侯嫡女曲苒,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尚在闺中已出落的琼姿花貌,柔情绰态。
世人都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将来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母亲死于行宫烈烈大火那日,偌大侯府顷刻间树倒猢狲散,奉安侯通敌罪锒铛入狱,曲苒拿出先帝颁下的免死铁券,面对父女只能活一个,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
就此,祸水之名坐实。
无依无靠的绝色孤女,瞬间成了京城各路人等围追堵截的对象,曲苒敲开逸王府大门,盈睫含泪楚楚动人:
“小皇叔,救救侄女儿……”
那时秦玦尚不知,后面追着喊着要讨她回去金屋藏娇的,全是她自己雇来的人。
*
逸王秦玦,今上幼弟,十年戍边归来,孤清淡雅其表,内里是个性情恣睢的疯批。暗藏祸心,欲要掀翻头顶这天。
庇护与托孤,实则心照不宣的相互利用,夜夜曲意逢迎,被他掐着下巴唤祸水,曲苒泪意涟涟、委屈巴巴。
前车之鉴,秦玦只肯跟她逢场作戏:“逸王妃须得端庄贤淑,你这罪臣之女莫要妄想。”
曲苒乖巧点头,每逢预感他杀机起,二话不说连夜出逃。
秦玦没料到,口称别无退路的孤女,多得是藏匿之地——
城郊庄院、深山道观、长公主府,甚至潜入皇宫,在太后身边冒充宫女。
每每秦玦捉她回来,都会恶狠狠警告:
再跑,打断你腿。
终至大功告成那日,秦玦一脚踹翻皇座上奄奄一息的皇兄,扶持幼侄登基,自己当了摄政王,这才发现,
曲苒已然功成身退,远遁千里,无迹可寻。
那是母亲给她留好的退路,塞外江南,孤烟落日风光美,养鸡养鸭乐逍遥,曲苒奔向自由之前,不但揣了一包袱逸王府的细软,肚里还揣了王爷的小崽儿。
那个当年口口声声说要断她腿的男人,追妻千里,自断双腿,伏在她门前时,形同叫化子,向她伸出手,苒苒,求你回来。
【看文指南】
1,1V1双C,男女主没有亲戚血缘关系
2,热元素:地下情、火葬场、带球跑、双疯批
第2章 驾崩
长信宫。
今夜是大宫女茯苓值夜,她脚步轻得像猫,悄没声进了内殿,挑起半幅帷帐,隔着寝榻的绡纱朝里张了片刻。
榻上人睡得不安稳,双眸紧闭,云鬓凌乱,半副青丝逶迤云枕,一只手探在枕侧胡乱摸着。
茯苓上前,把榻头的玉如意推到她手边,轻声唤道:
“殿下,可是魇住了?”
触到玉如意的温润,陆霓即刻停止挣动,仍闭着眼,狂跳的心渐渐止歇,抬臂遮在额前,梦中那双森冷含恨的眼眸挥之不去。
三年了,怎么又梦到他?